林與歡自覺同這二位沒什麼交情,而且關係還有些怪怪的,實在聊不上話,便幹脆坐到床前,有一下沒一下逗著小壽星,腦子盤算著尋個什麼借口好出去躲躲,避開這般不尷不尬。
“皇嫂,好幾個月前就聽母後說,皇兄向父皇請旨去靖遠,怎麼到現在還沒走成?”亭陽公主似乎是在問晉王妃,可一雙眼睛卻關注著自己女兒,以及貌似與小郡主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林與歡。
果然,林與歡的表情怔忡了一下。
“回公主,府裏馬夫人一直抱恙,王爺的意思,不忍讓她帶病隨行,便耽擱了些時日。”晉王妃態度謙恭地道。
亭陽公主不由冷笑一下,“我這皇兄啊!竟為了一個小妾……”大概是顧及有林與歡這個外人在場,亭陽公主忍住沒再往下說。
不一會,有人進來稟報,“公主,皇後娘娘駕到!”
亭陽公主用手整了整發髻,道:“那好,咱們走吧!”
晉王妃聽話地站起身來,林與歡懷裏抱著小娃娃,正尋思是將孩子放下,還是抱著一塊走,亭陽公主的目光便掃了過來,“林姑娘,我母後還等著呢!”
這話可真是折煞人,林與歡隻得訕訕地笑笑,將孩子遞到奶娘手裏,跟著眾人往外走。
混在人群裏見過禮後,林與歡低著頭往不顯眼的地方躲了躲,就擔心皇後又要將自己提溜出來。
好在今日皇後似乎沒這個興致,或許正如雲陽公主所說,皇後如今恨死她林與歡了,說不得決定眼不見為淨,或者幹脆裝著沒看見。
入席之後,林與歡被安排同晉王妃坐一處,隻瞧著一桌子陌生貴婦齊齊地向自己……旁邊的晉王妃敬酒,林與歡不禁替這位有些聽話過頭的王妃捏了把汗,這有酒必應,還實誠地一飲而盡的,可不就為求喝醉麼!
果不其然,沒一會功夫,晉王妃便開始麵染紅暈,東倒西歪起來,這回眾人也不敢再敬了,而是將目光投向林與歡,那意思分明是,王妃都醉成這樣了,你怎麼就不扶著她下去歇息?
好吧,也隻能她林與歡做一回好人了。
躲過主桌上皇後眼中遠射過來的森森寒光,林與歡請公主府管事幫忙,準備和晉王妃的仆婦一起,將她扶到近旁的一間抱廈裏躺躺。
好在這位王妃酒品甚好,人一被放到床上便睡了,既不吐也不鬧。
那仆婦上來謝過林與歡,林與歡瞧著她眼熟,便笑問:“這位大娘,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當日奴婢曾在興勝行唐突過林姑娘。”那仆婦倒是一點都不避諱。
“何來唐突,”林與歡想起了那件披風,便笑道:“說來也算是我與王妃娘娘有緣分。”
“奴婢是王妃娘娘的乳母,夫家姓趙,大家都叫我趙娘,那一回見著林姑娘,真是給唬住了。”
“說實話,我頭一會瞧見王妃娘娘時,還特意回家問我娘,可有姐妹流落在外呢!”林與歡掩口大樂。
趙娘瞅著林與歡笑嗬嗬的模樣,心中不禁替自家王妃心酸,這般相像的女孩兒家,卻是天差地別的性子,若王妃有這林姑娘半分活潑大方,何至於會受晉王冷落,如今活得那般痛楚。
林與歡看晉王妃這邊歸置了,便對趙娘支應一聲,獨自退了出去,到了外頭,林與歡幹脆對管事道:“天色已深,家母還在等著小女回府,可否麻煩管事派人送小女出去?”
管事倒真找了人來送,不過卻是將她送到了皇後麵前。
公主府花園內湖邊,皇後筆挺挺站在那兒,一眼不眨地盯著剛給她見完禮的林與歡。
“你爹娘怎麼教你的,到人家做客,走之前就不知道同主人打聲招呼?”皇後冷著臉質問。
林與歡當然明白,人家可不是來關心自已家教問題的,若一開始便硬著來,惹惱了這位皇後娘娘,後頭還不知道要掰扯多久,於是她利落地低頭認錯,“小女出身商家,行止不周之處,請娘娘恕罪!”
皇後“哼”了一聲,問道:“聽說你家這些日子又鬧了一場?”
林與歡聽出她的意思,忙答道:“家門不幸,出了敗類。”
“還有,你那庶母被休之後,轉頭便又找了個男人,如今連胎都懷上了?”皇後似乎對林家出了醜聞很覺得痛快,“剛聽到這事,哀家十分替阿楚慶幸,他總算是明智的,若當初真娶了你,這回怕要和李留一樣,因為這種傷風敗俗的丈母娘,丟盡了臉麵。”
林與歡真想對皇後說,“您老人家開心就好!”當然,這話她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聽說林大夫人還在樂此不疲地為你找婆家?”皇後簡直就是在展示自己包打聽的本領。
“你這都知道?”林與歡憋了好半天,才把這句話咽回肚裏。
“如今你那庶母被休,想來趙王側妃再不是對手,這林家產業遲早都得歸了你,總有些重財好利之徒,隻瞧得見你身後的銀子、鋪子,哪管什麼人品性情,當會對你趨之若鶩。”皇後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