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今日說的什麼書?”林與歡狠狠灌下一杯茶,問道。
“林姑娘,您來的不巧,《西北除奸計》就剩一小半了。”
林與歡這時想起,可不又忘了請劉大監聽書這茬,她思量,真不行就跟趙王說說,哪天把老頭接出來一起樂樂。
不一會,說書先生就開講了。
跟在後頭進來的韓寶穎一直坐在旁邊嘀咕,試圖說服林與歡同她一起去對麵銀樓,林與歡全不理她,隻將胳膊肘架到桌上,手托香腮,直愣愣地瞧著說書先生的嘴巴一張一合。
老半天過去,林與歡卻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反倒在腦子裏一幕一幕回放她在靖遠的經曆,仿佛昨天自已才同李仲楊一起踏進靖遠城,怎麼就這麼一眨眼,便和他分道揚鑣了。
從剛開始的濃情蜜意,到中間暗生齟齬,再至最後恩斷義絕,她都沒想到,自己的愛情竟隻維持了短短不到一年。
捫心自問,林與歡竟有些拿不準,如今原景重現,她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或許,心中還是有一些不舍吧!
林與歡忽然有些喟歎,本來好好地跟韓寶穎出來玩,怎麼一進茶樓就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今日也不知撞了什麼邪。
正自思忖間,林與歡覺得背上忽然一震,一轉頭,原來是韓寶穎動的手腳。
“嚇死我了!”林與歡抹了抹臉頰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珠兒。
韓寶穎好笑地道:“好好地聽書,你怎麼還能哭了,這書到底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西北除奸計》,說的是劉大監在靖遠懲辦馬應財的故事。”林與歡耐心地解釋道。
韓寶穎直搖頭,“不好聽,還沒有銀樓掌櫃的生意經有意思,林姐姐,咱們走吧!”說著就趴到林與歡身上。
林與歡睨了她一眼,忽然就樂了,“我現在才發現,你和韓寶庭還真像呢!”
“沒人說我和哥哥像啊?”韓寶穎有些詫異。
“都是沒臉沒皮的。”林與歡話音未落,韓寶穎就要上來撕她的臉,林與歡閃身躲過,笑道:“韓二小姐,這裏是茶樓,你可是要做王妃的人。”
最後一句果然管用,韓寶穎悻悻地收了手。
這邊兩個女孩兒有說有笑,而在五福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兩個男人正坐那兒,其中一個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林與歡的一舉一動,隻恨不得此刻能來壺酒,好讓他大醉一場,忘掉那種求而不得的心痛。
“恭喜仲楊兄,這隻等三日,您便如願了!”韓寶庭語帶譏誚地道。
“滾一邊去!”
韓寶庭知道李仲楊這在自找不痛快,也不安慰,反倒誇起了林與歡,“阿歡倒頗大氣,聽說咱們要運貨,倒是滿口答應。”
“她那是為了錢,”李仲楊恨道:“還自以為有多清高,也不過是重利輕義的奸商。”
“這一年多,阿歡與趙王走得挺近,前幾日還鬧出件事,說是趙王前房小舅子在明月樓鬧事,人家為了替阿歡出氣,也不管什麼親戚不親戚,直接囑咐京兆尹給打了幾十大板,還斷了人前途。”
“李留不過想在她麵前賣好。”李仲楊不屑地評價。
“哦,還有一事,瞧見沒,”韓寶庭指了指林與歡和韓寶穎,“這兩位如今處得跟親姐倆似的,我瞧著寶穎到林家跟回自己家沒兩樣,有時晚了就住那兒,我娘也不管,你說,阿歡這是不是要和您搶女人的意思?”
“她又動什麼歪腦筋,難道嫁不成本王,還想攪了本王和寶穎的婚事。”
韓寶庭“哼”了一聲,以示對李仲楊自視過高的鄙夷,“還有您那妹子雲陽公主,也巴巴地跟人家後麵轉呢!”
“雲陽這丫頭向來是非不分,吃裏扒外的事兒沒少幹過,回頭我必要警告她一番。”
兩人正說著話,一抬頭,韓寶庭叫道:“哎呀,人跑了!”
李仲楊立馬站了起來。
自從林與歡回了京城,林老爺本以為總算能在林母麵前挺直腰杆,沒想到這“幹”閨女卻是個不聽話的,全沒想著替他在林母麵前說兩句好話,更可惡的是,她先不露聲色地將明月樓抓到手裏,然後根本不知會他這當爹的一聲,直接將大掌櫃扭送官府。
說來明月樓雖是林母名下產業,卻可謂林老爺的門麵,單他在這明月樓做成的生意不勝凡幾,因此,看在二夫人麵上,讓大掌櫃貪那麼一點,於林老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
可現在人人都知道,明月樓換了東家,雖還姓著林,林老爺卻再說不上話,便是他自己宴客,也是要掏銀子的,當然,小林東家稍微顧及了一下幹爹的麵子,隻讓林老爺席散之時在賬單上畫個押,不過就這樣,也丟死了他的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