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兒拉著小針兒坐到林與歡的鏡台前,將她頭發散開,笑道:“櫻兒姐姐今日要好好給咱針兒打扮一下。”
旁邊榻上的林與歡瞧了她們片刻,起身走到窗戶前,朝著西頭馬英住的屋子望了過去。
塔子街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或者說,再也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回過頭,林與歡瞧見小針兒低頭擺弄背在身上的新荷包,笑著上前問:“針兒,小荷包裏可添了新貨?”
小針兒舉了舉荷包,林與歡湊到跟前看看,又是些大大小小的石頭和珠子,便打趣她,“好漂亮啊,姐姐跟你換好不好?”
沒想到小丫頭信以為真,還真點了點頭。
林與歡刮刮小針兒的鼻頭,正要去開自己的妝匣,便聽得有人在外麵喊道:“林東家,小王來過年,恭喜發財!”
櫻兒笑道:“趙王爺來得倒挺早。”
“這位說要送我一封大壓歲錢,咱們一塊瞧瞧去!”林與歡滿懷期待地先出了屋。
“不會又是耳墜吧,”櫻兒嘀咕了一句,然後將蝴蝶簪插進小針兒的發髻中,道:“小針兒,來了貴人,別忘了向人恭喜新年哦!”
堂屋裏,趙王當著聽到聲音跟過來的李仲楊的麵,遞給林與歡一個金絲線繡的荷包,笑道:“小王一點賀禮,不成敬意,阿歡務必笑納!”
“哇塞!”打開這荷包,林與歡眼睛一亮,“您從哪找來這麼好看的珠子?不會又是自己做的吧!”
眾人都往林與歡手上瞧,原來趙王送的,是一串用綠琉璃做成的佩珠,珠子個個剔透晶瑩,放在光亮處竟是光彩炫目,讓人見之生喜。
“這是剛來靖遠時,小王沒事在街上瞧見的,想著挺配阿歡,便買了下來,正好抵了這壓歲錢。”趙王笑道。
林與歡迫不及待地將佩珠係於右腕上,果然珠色極潤肌膚,襯得林與歡一節胳膊跟嫩藕似的,一旁櫻兒誇讚不絕,隻李仲楊的臉色似乎不那麼好看。
不一時,人便來得差不多,林與歡吩咐櫻兒和何為到外麵張羅,然後親自請趙王入了席。
等人坐定,李仲楊猛不丁地問了句“為何不請馬姑娘?”
林與歡這才想起還有一位嬌客,大過年的,自然不能怠慢人家,便起身道:“我去請吧!”
那邊江尚也站起身來,“我同林姑娘一起。”
林與歡看出他是有話要說。
果然到了門外,江尚將她拉到個僻靜處,道:“昨兒個在下把王大夫請過去了,結果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林與歡順口問道。
“王大夫也認為致命傷是背部的腧穴,他說這是用針者最忌碰的地方,一不小心便會傷了肺經,而且王大夫實在是高手,一瞧那針洞,便猜出,用的是閗針。”
“閗針?”
“就是這樣的。”江尚從懷中掏出一根約一寸六長、頭大末銳的銀針,“我特意借王大夫的針仿了這個,還拿去給馬元那丫頭看,她說,馬元死前幾日,馬英的確給他針灸過,她也沒疑心,還在旁邊看著,不過對針卻沒什麼印象。”
林與歡取過針,自言自語道:“我倒是好象在哪見過這個。”
“在哪兒?”江尚詫異。
“我記不清了,反正是見過。”林與歡肯定地道。
“林姑娘、江先生,二位怎麼不進去?”王大夫同馬英遠遠地走了過來,此時已站到門前台階下,高聲地向他們打招呼。
林與歡正好麵對著王大夫,瞧見馬英也在,趕緊向自己對麵的江尚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迎上前,“我剛帶著江先生去挑酒,可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我也不侍候了!”
江尚立時收起針,轉身訕訕地笑笑,“林姑娘太不仗義,算了,王大夫,咱們就拿她屋裏那些劣酒湊合湊合,今日大醉一場如何?”
“在下可沒這酒量,江先生嚇著我了!”王大夫連連求饒,便請江尚一塊進了屋。
林與歡轉頭笑著對馬英道:“馬姑娘,也請吧!”
而馬英卻沒有動,似乎很不在意地問了一句,“林姑娘,馬元的死因可查出來?”
“嗬嗬,”林與歡莞爾一笑,“你若想知道,不如進去問問趙王?”
馬英從門外望向裏麵的人,不合時宜地問了句,“林姑娘,你真的喜歡晉王?”
“馬姑娘,我並無必要回答你這問題。”林與歡表示懶得與她囉嗦。
“可我真心喜歡,從瞧見他第一眼,所以我才不要臉地糾纏他,可是怎麼辦呢,喜歡就是喜歡了,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別說眾叛親離,連死都肯,你行嗎?”
林與歡笑了,對著馬英道:“馬姑娘,咱們沒那麼熟,我無需向你交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