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人,我家四海鏢局被官府查封,鏢頭也被投進大牢,非說咱們通敵,若四海真幹了這事,少不得聽憑處置,可到現在也沒人給個說法,小女便來討證據!”
“嘿嘿,”馬應財笑起來極不正經,“林姑娘是女人家,肯定被人糊弄了,你這鏢局的水太深,說不得便有那不忠不義之人,背地裏利用你們做那等投敵賣國之事,老夫勸林姑娘,識時務者為俊傑,趕緊主動脫身吧!”
“馬大人是什麼意思?”
“老夫手下業已查明,四海多次暗中將糧草運到正陽關,昨日老夫提審何為,他也承認確有此事,林姑娘,你說還需要什麼證據?”
“晉家軍快沒糧了,總不能眼看咱們的人餓著肚子和達勒爾人打仗,身為大周子民,我們自掏腰包幫上一把,哪裏有錯?”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瞞著林姑娘了,近日都護府接到暗報,晉王心懷叵測,意欲謀反,私下與達勒爾勾結,假作兵敗,將北陽關拱手相讓,並約定此後合力攻入中原,達勒爾可汗寫給晉王的書信已被老夫截獲,如今已在送往京城的路上。”
“胡說八道!”林與歡氣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嗬嗬,林姑娘年輕,被壞人利用也是有的,晉王狼子野心,此次更是膽大妄為,林姑娘不如聽下官的,早早棄暗投明,還來得及另尋一條出路。”馬應財捋著須,意味深長地欣賞起林與歡的怒容。
“你……”林與歡正要當堂痛斥馬應財不仁不義、栽贓陷害,卻被個突然闖進來的人打斷。
那人如喪考妣地趴在地上,哭得快沒了氣,愣是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馬應財瞧著不對,起身罵道:“你哭個屁,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大人,大事不好,公子歿了!”
隻見馬應財的臉色刷地就白了,怒吼道:“怎麼可能!大夫不是說元兒並無大礙,等人醒就好了嗎?”
那人哭道:“老夫人也問了大夫,大夫說不出原因,隻猜測,或可能是公子受了內傷。”
一旁的林與歡聽了,立馬出了身冷汗,想來自己又不是什麼武學奇才,那晚也不過朝那馬元耍了幾招截拳道,將人打暈過去已算厲害了,誰成想還能出人命,說出來連鬼都不信。
這時馬應財開始嚎啕大哭,眾人忙上去勸解,馬應財哀道:“老夫膝下唯有這一子,原就等著含飴弄孫,如今竟是沒兒子送終了!”
旁邊也有人陪著落淚,林與歡瞧這情形不對,正想悄悄摸摸地退下,突然聽到馬應財一聲大吼:“林氏,我家馬元便是在你處遭了難,如今他死得冤枉,你難辭其咎,來人,將她扔到牢裏,嚴查不殆!”
有衙役立時衝上來,扯著林與歡便要往下去,林與歡不服:“姓馬的,你身為朝廷命官,無憑無據便將人下獄,你眼中還有無王法?”
不過馬應財此時已顧不上理會她,慌慌張張地下了堂,急著要去見兒子最後一麵。
都護府此時已然掛起素白一片,因事出突然,棺槨都沒來得及準備,屍首仍停在屋裏。
進到床前,馬應財抱住兒子的屍體大聲痛哭,屋裏眾人都跟著傷心落淚,唯獨馬英在一旁低頭不語。
等馬應財哭得夠了,有仆人上來,扶著他到椅上坐下,馬應財哽咽著問左右,“我兒走之前,可有遺言?”
馬元的丫頭被帶了進來,跪在地上抹著淚道:“回稟老爺,公子早上還好好的,期間還睜了一回眼,便又睡了,一個時辰前,馬姑娘和奴婢突然瞧見,公子抽搐不已,掙紮了好一會,然後人便……沒了!”
馬應財立時大喘起來,好半天才消停住,這時,他的目光轉向馬英,“英兒,可是如此?”
“叔父,確實如此,哥哥死前,有些痛苦。”馬英道。
“嗯,”馬應財托著額頭愣了半晌,擺擺手,道:“你先下去。”
“是”馬英福了福身,便轉頭要走。
“英兒,”還未到門口,馬應財突然叫住她,“你哥哥若非因為你,也不至遭此橫禍,他打小就喜歡你,若你還自認馬家人,以後便去為他守陵吧!”
馬英身子一抖,僵了半天,回道:“遵命!”
馬英的屋裏,小針兒正默默地望著仆婦們急慌慌換掉鮮豔的床帳飾物,還有人上前給她也換了身麻衣。
因是前幾日才被馬英派人接過來的,小針兒對一切皆很陌生,雖覺得門上掛的白綾十分可怖,卻是一聲也不敢吱。
馬英回到屋裏,將仆婦們都趕了出去,然後坐到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飲著。
這時一隻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馬英笑了笑,將小針兒拉到近前,脫去她身上的麻衣,狠狠摔到地上,道:“這種人,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