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可是攻下十裏坡的那位?”李娘問。
“嗯,不是他還有誰?”三娘一提起此人,就不由得想跺腳,“這人比焦三也好不到哪裏,當日我們夫人在山上受傷昏迷,他全不想替人顧念名聲,青天白日的,當著眾人麵將夫人抱進縣衙後院,一扣就好些天,還不許咱們將人領回福海。”
“我在京城的時候,也聽人議論過這位王爺,說他為人深沉,極有城府,而且脾氣還暴躁無常,連皇上都不喜歡他這個嫡子。”
“咱們的人都覺得晉王不是良配,夫人若嫁過去,也不過是個妾,怕是遲早要被人磋磨死。”三娘又是一口口歎氣。
李娘好奇道:“那林夫人自個兒是什麼意思?”
“林夫人哪裏會心甘情願!聽櫻兒說,夫人本有在沅水城改嫁的念頭,沒成想這位王爺行事張揚,如今即便有人傾慕夫人,懼於晉王權勢,怕也早就絕了念頭。”
二人俱在心中替林與歡委屈,李娘回去後又不免將這話說給了陳大娘聽。
陳大娘剛為林與歡做得一件八幅裙,拿在手中比了一下,又趁著光瞧了瞧上麵金繡的百鳥朝鳳,自己倒先滿意地笑了。
李娘在一旁誇讚:“夫人您這手藝,連宮裏的尚衣都自愧不如,林夫人若穿上這衣裳,襯上那副容貌,還不得跟個仙女似的!”
“不如誰家做娘的這麼有福氣,生了這般出類拔萃的丫頭,竟是比我家阿留還硬氣,撐得起大事。”
“可惜,這麼好的女子卻沒得著好姻緣。”
陳大娘聽了這話,倒很有些不以為然,“其實李楚小時候倒是與阿留走得近,我看得出,這孩子心性倒未必壞,不過是脾氣隨了皇後娘娘,有些獨斷專行,不太懂替別人考慮。”
“林夫人這般人才,卻要為人妾室,真是糟蹋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好在韓家那女兒閨名還好,想來以林夫人的聰明,對上這樣的主母也吃虧不到哪兒去,不像阿留府裏的那些妻妾,唉!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咱們離開這麼久,不知趙王府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李娘從陳大娘手中接過衣裳。
“阿留也是作難,那個江氏畢竟是皇上指婚的王妃,他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總要給人些尊重。”
“江氏未免太過跋扈,容不下府中的側妃妾室也就算了,連您也要欺侮。”李娘憤憤地道:“夫人,別怪李娘說話太直,王爺也是不孝,您好歹奶大了他,可趙王妃趕您走的時候,他怎麼能一聲都不哼呢!”
“阿留也不容易!他那嶽父是吏部尚書,以後還要用到人家,臨走前,阿留已同我解釋過,而且後頭他替我安排得不也挺好嗎?”
李娘歎了口氣,“夫人就護著您那奶兒子吧!您在家鄉遭難,可沒見咱們王爺給您個好安排!”
陳大娘笑著道:“咱們跑出來的時候,他未必得著消息,別怪他了,阿留身上擔著他父皇的期許,我如今再也幫不了他,更不能給他惹麻煩,不如就些斷了音信,隻盼他諸事順心,以後能有大作為。”
穿上陳大娘給做的八幅裙,林與歡真是新鮮得不得了,為了配上這身衣裳,她還難得地抹了些脂粉,又尋了根金釵戴上,悠悠然在鏡子前照來照去,自歎一聲:“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啊!”
櫻兒在一旁捧場,“您當年可是宮裏評出來的京城第一美女,如今雖長了些歲數,倒也風韻猶存。”
這話聽起來一點不像捧場,林與歡急了,“你說什麼呢,我滿打滿算還不到二十,怎麼就風韻猶存了,你哪隻眼瞧我長得像半老徐娘?”
那邊櫻兒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林與歡再不理她,道了聲:“我下去給陳大娘瞧瞧。”拔腿就出了門。
來到樓下,這一路上林與歡果然得了不少誇讚,三娘逗她,“這哪家的小姑娘,可真夠水靈的,有沒有到十五啊?”
林與歡大樂,故作嬌羞道:“這位姐姐,奴家今年十九。”
“可有婆家啦?”三娘繼續逗。
“沒呢!還得麻煩姐姐幫我上上心。”林與歡笑得開懷,轉身就跑進了後院。
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流民鬧事的驚嚇,如今來往客商的行腳更加謹慎,倒帶動起福海鏢局的生意益發好起來。
這一趟老三走完鏢回來,便和三娘商議,借著他們剛置了新宅的喜氣,要請福海各位到家做客,大夥在一起好好聚一番。
如今日子過得順心,大家便都喜歡湊熱鬧,於是這晚,一個不少的跑了過來。
李娘自告奮勇地當起廚娘,三娘自知沒這個本事,便在一邊當下手。
兩人正忙時,櫻兒從外麵跑進來,問:“二位姐姐可要人幫忙?”
三娘道:“暫且不用,你出去幫著看著元寶就行。”
“我家小姐正和元寶玩兒著呢,也沒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