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和辦完了出院手續,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陸文韜回來了。他氣喘籲籲地走進病房,“啪”地一聲單膝跪在季青和麵前,嚇得她和護士一愣。
他取出深紅色的戒指盒,打開,露出一枚大得驚人的鑽戒,“這是那家店裏最貴的。”
小護士驚叫著跑出房間,季青和聽見走廊裏慌亂的腳步聲和驚呼聲,“求婚啦!求婚啦!高富帥求婚啦!快來看呀!”
幾乎是眨眼之間,病房門口堵滿了人。前排的人焦急地發出“噓”聲,阻止後麵不明真相的人發出聲音。
他誠懇地看著季青和的眼睛,“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幸福。”
心中產生了疑惑。這是真的鑽戒嗎?演戲用不著下這麼大血本吧?可是那枚戒指——看起來明明亮閃閃的,散發著人民幣特有的光澤。
季青和頹然地歎氣,推開他的手,向門外走去,“勞駕,借過。謝謝,讓一下!”
人群發出巨大的惋惜聲。好幾個人勸她,“姑娘,這小夥子多好啊!別錯過了!”“姑娘,考驗考驗也就行了,別猶豫了!”
走到電梯間,他趕上她。他滿頭是汗,沉默不語,跟著她走進電梯。
“陸文韜。”
“嗯。”
“我想請假。”
“做什麼?”
“我想回家。我太累了,累得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他眼中露出痛心的表情,“回去吧,好好休息。”
季青和回到老家,H省G鎮慶源鄉。加上即將到來的中秋節日,一共有六天假期。
季青和家所在的村子在一片綿延的小山前,村前一條清溪流過。這裏就叫清溪村,風景優美,空氣清新。公路通到村子以後,季青和的父母開了一家小小的農家旅店,接待城裏遊客。
慶源鄉以盛產臍橙聞名,漫山遍野種植著臍橙樹和蜜桔樹。十月份,臍橙樹上已經掛滿青色果實,眼下正處於轉橙色前的關鍵時期,需要護果,剪梢,打藥,施肥等等。既要田間管理,又要照顧家裏的客人,季青和的到來分擔了父母的繁忙。
每天,她要炒菜煮飯,收拾客人的房間,收集該換洗的床上用品送去清洗,進貨,忙得腳不沾地。隻到晚飯後才有時間回到二樓的房間,聽見院子裏的父母和客人們聊天擺家常,清晰傳來談笑的聲音,嗑瓜子的聲音,小孩追鬧的聲音。
在這裏,她每天都睡得很好。她不需要去想什麼,那些壞念頭很少鑽進她的腦子。有的時候,切菜的時候,在路上的時候,那個人的臉一晃而過,悲傷隨之而來,但也不過持續幾秒鍾。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時間是治療悲傷最好的良藥。
她看著天空,月亮一天比一天更圓了,群山匍匐在天幕之下,像沉睡的怪獸,發出深沉而悠長的呼吸。一陣風吹過,竹林嘩嘩作響。季青和閉上眼睛感受那拂麵而來的涼風。
不如——就不要回去吧,家裏多舒服。當初那麼拚命地離開家鄉,又是為了什麼呢?
陸文韜不知道在做什麼。想起陸文韜,感覺是很遙遠的事情,這幾天她一次也沒有想到他。他在生她的氣嗎?可是他為什麼要說那種惹她生氣的話呢?
她打電話過去。
他低沉的聲音,“喂。”
季青和語氣輕鬆道,“你好嗎?在做什麼?”
“開會。”
“哦!那你——你開會吧。我沒什麼事情,我掛了。”季青和看了一眼時間,九點三十五分,這麼晚還在開會?真是日理萬機。
一個小時後,陸文韜的電話來了。季青和在睡夢中接了電話,“喂——”
“這麼早就睡了?”他的聲音傳入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變化,他的聲音清晰又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