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嫣心中一疼,沒想到不過一年多而已,如今卻變成這樣的光景,奸臣當道,小人的讒言終是比那一份錚錚鐵骨的忠告更為好聽。
“你不要想那麼多了,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便無法挽回,但是活著卻能存個念想,你這樣作踐自己,怎麼能讓斛律叔叔他們走的安心。”
斛律婉兒眼中毫無焦距,似是生命就會這樣枯耗下去,她突然將視線轉向鄭嫣,聲音異常的沙啞:“姐姐,我斛律家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落得個滿門滅族的下場。我父兄為大齊戎馬一生,出生入死,幾代的忠義良將,卻為何得到的是這樣的下場,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婉兒,”鄭嫣想要勸說些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些問題她何嚐沒有問過自己,難道帝王的恩寵真的隻是朝來暮去的嗎?
從宮中回到蘭陵王府,鄭嫣隻覺身心俱疲,長恭見她臉色不好,上前扶住她,“怎麼了?”
鄭嫣眼中的淚水滑落,她靠向長恭的懷中,哽咽道:“長恭,我們離開這裏吧,我覺得好累好累。”
長恭明白她此刻的疲倦,自己又何嚐不是,他微微點點頭,“待處理了斛律家的後事我們便離開,我帶你去漠北,遠離這裏的一切。”
鄭嫣靜靜的靠在長恭懷中,微微的點了點頭,這裏,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留戀,此生,她隻想與他為伴,看盡那大漠風光,這裏太肮髒太混亂,沉浮了這麼多年,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如今他們隻剩下彼此。
而這一天除了兩人心緒俱疲外,晚間蘭陵王府還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當一身黑色鬥笠的雲夕摘去麵紗時,鄭嫣不禁一驚,“雲夕?你打扮成這個模樣幹什麼?”
誰知雲夕卻不答話,隻是突然跪在兩人麵前,“求你們救救他。”
長恭和鄭嫣忙上前扶起她,“你這是做什麼,有話直說無妨。”
接下來雲夕的話讓長恭和鄭嫣震驚不已,原來那日皇上賜死斛律一家時,雲夕偷偷將靖軒救走,可是靖軒卻因身心受創,麵對全族被滅父兄手足皆命歸黃泉而心死,眼下身體已經一日比一日差。
而如今鄴城又戒嚴,一時雲夕也無法將他帶離鄴城,今日聽說鄭嫣回了鄴城,這才匆忙來求助。
“你是說靖軒哥哥還活著?”鄭嫣心驚,不可置信的問道。
雲夕神色一黯,點了點頭:“可是他如今活著倒不如死了,我從未見過他那副模樣,沒有一絲生機。”
長恭和鄭嫣心中震驚不已,後來在雲夕的帶路下,他們終於見到了靖軒,確如雲夕所說,那樣的靖軒是兩人不熟知的靖軒。
神色呆滯,臉上沒有一絲的生機可言,發絲盡白,竟是一夜白頭。
那晚,無論鄭嫣和長恭如何叫著他的名字,他都沒有任何反應,也許很多事莫過於心死。
那夜,長恭和鄭嫣安排人秘密送雲夕和靖軒出城,鄭嫣更是派偃月一路護送那兩人平安。
也許,離開了鄴城,遠離這一切哀傷,他會慢慢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