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聲,在黑暗中響起。
“亡~了嗎?”淡淡的語調,一出口便隨風散了。
“叮鈴鈴~叮鈴~”小小的手輕搖著銀鈴,唇間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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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國惠安帝一十五年八月初八
庸國太子司幸帶領五十萬大軍踏破承乾國都鳳淵城門的那一瞬間,終結了三年之久的戰爭的同時也宣告庸國一統天下的日子到了。
“太子殿下,三皇子已帶五千精騎兵直取朱雀門進入皇宮了。”左將軍石戎帶著幾名探子從匍匐在丹龍街兩側的百姓中,逆行向正進駐鳳淵城的太子親衛隊。
“哦?離觴你又贏了。沒想到皇弟竟然真的這麼急功好利,可惜父皇還叫我好好照顧他,真是叫人傷心啊!”口口聲聲說著風涼話的男子身披銀甲,跨坐在天下名騎黑蛟身上。他的臉隱在頭盔裏,雖殺敵萬千那雙執鞭的手卻出乎意料的好看。
“石將軍帶上千名親信趕往東郊太真山皇陵,將皇族的人都請出來吧。”唯一有資格與太子並駕的國師離觴伸出消瘦的手撫了撫愛騎——一匹灰鹿的鬢毛,眼也不抬。蒼白虛弱的臉很是清秀,青袍下的身子輕吸了口氣,低低的聲調說得無奈,好似疲累不堪,卻如山泉一樣好聽。
“這~承乾惠安帝與玉璽若落入三皇子手中,豈不是白白讓他搶了太子殿下的功勞?”石戎小心的申辯,看上位並無責怪之意便接下去說:“更何況皇陵裏的人都是死的,就算挖墳鞭屍能有什麼功績?”
“將活著的請出來便可。”仍是那種上氣不接下氣的虛弱口氣,讓人幾乎認為他下一秒就會氣絕身亡。
“還不明白嗎?”司幸看了眼離觴,知道他的極限已到。可是這個石戎實在是不聰明,說到如此明白了竟還不知道如何去做嗎?
“活的~請出來?”石戎低著腦袋想了會兒,突然兩眼放光一抱拳:“屬下遵命!”便遣了一千人同他自己飛馬奔向城外。
“怎麼?要先休息嗎?你不要勉強自己才好。”涼涼的話說出口,卻無半分好意更像是在嘲笑。看了眼誠惶誠恐的承乾國都降服的城民,離觴長歎了口氣。將目光緩緩抬升,看向遠處那個在如血的夕陽中冰涼的承乾國皇宮。
那裏的氣息——不祥。
“今日還是不要進駐皇宮的好。”仿佛用盡了最後一口氣,離觴垂首拍撫著灰鹿的鬢毛再不說話。
“哦?那便住在城北的皇家園林好了。此時大軍進城,退是萬不可能的。更何況他惠安帝修建十餘載,尚未有人染指的意歌園若是犒賞了我三軍將士,豈不是大快人心?”司幸回身掃了眼親隨的五萬將士,想起隨七弟駐紮城外的四十五萬大軍竟有三分之一傷重身殘。便不由怒從中來,高舉起馬鞭喝道:“五萬大軍聽令,改道進駐意歌園!”
“吼!吼!吼!”五萬支冷兵器從上到下劃破空氣帶來的寒流讓人心驚,浴血而來的人更是殺氣不弱。鳳淵城民匍匐在丹龍街兩側,大氣不敢出。他們的皇離棄了他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古今如此。
今日踏破城池,滅了他們的國。來日卻會給他們安寧的生活,成為他們的王。於是由一人起,直至全城唱諾:“恭迎太子殿!恭迎三軍!”
司幸才又複驅動了他身下的坐騎,笑睨了體弱多病的離觴一眼,道:“可惜,那譽滿天下的三萬株牡丹,無緣得見了。”
離觴苦笑搖頭。自此再無承乾了才是,更何況是那三萬株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