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梳著淩雲高髻,素白中衣外罩一件寶藍色領口繡海水瑞獸紋束腰長比甲,急急忙忙的趕來,發髻微傾,一瞧見這情形,怒喝道,“你們竟敢在侯府大吵大鬧,這是要反了天了嗎?”
“是啊,夫人,您都不知道,這侯府的下人真是無法無天鬧得都沒邊了,既然夫人都發火了,張五你還不趕緊給我滾下去!”沈曲容笑著接話道。
程氏麵色一變,轉瞬又恢複平常,牽起了沈曲容的手,掛著她那得心應手的慈愛笑容道,“容姐兒真是小孩子心性!這是鬧什麼呀,這些年來我替姐姐照顧你,姐姐的嫁妝單子你想要我一聲不吭就交到了你的手裏,足以證明我是真真切切關心著你。要知道我不僅是你的嫡母,還是你的親姨娘呢!可能之前因為一些小事鬧得有些不愉快,我承認,有些地方是我這個做嫡母的不夠好讓你心裏起了別扭,我這兒給你陪個不是,今後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和和睦睦地過日子好嗎?乖,別鬧了,跟我回去吧。”
程氏的一番話讓眾人都動容,嫡母做到這份上可真是沒話說了。沈曲容看著程氏真摯的眼睛,暗叫一聲好,如若她還是當年的沈曲容定能被這番情真意切的話所打動了,她低下頭良久,才哽咽道,“姨母,你怎麼待我的我一定銘記在心。”
血海深仇怎能不讓她銘記於心!
程氏滿意的笑笑,看著沈曲容的目光愈發慈愛,正要乘勝追擊,卻聽見沈曲容緩緩道,“姨母有所不知,今日我瞧著李平遞上來的冊子,實在是錯漏百出。他奉外祖母之命來替我整理嫁妝,誰知卻起了歹心,私自貪汙了好些錢財,還死不承認,沒奈何我隻能將他壓到這兒當麵對峙。出了如此大的蛀蟲,今日可貪我的嫁妝,來日豈不是要將整個侯府搬空了?”
程氏沒想到沈曲容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半天才回過神來,義憤填膺道,“原,原來是這樣啊!這樣的人實在不能留在侯府,方媽媽,將他給我送去順天府!”
李平一聽,立馬哀嚎道,“夫人,是您的親哥哥給了我銀子讓我這樣做的啊!您可不能過河拆橋啊!我沒有貪汙表小姐的嫁妝啊!”
程氏聞言怒不可遏,“混賬,竟然還敢攀咬主子,給我拉下去!”此事決不能被揭穿!
“且慢,夫人!”沈曲容當然不肯就這樣讓程氏把李平帶下去,她還沒問完呢。
“容姐兒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寧願相信一個下人的滿口瘋話來懷疑自己的嫡母嗎?”程氏變了臉色,聲音不自覺拔高了好幾度,真恨不得當年就該弄死她,省的如今養大了來跟自己作對。
“我自然不會隻憑借隻字片語就來懷疑自己的嫡母呢,凡是都得講證據,否則他到了公堂上所說的貪汙數目與實物不符可怎麼辦?再來查豈不麻煩?況且也許還不止他一個人貪汙我的嫁妝,等過會兒理清了數目,一起送去了順天府,省的麻煩!夫人不必著急,也許等會兒還有的著急呢!”沈曲容曼聲道,一邊甩開程氏的手拿著庫房的鑰匙就要去開門。
程氏再也維持不住她的慈母像,她這下可真是急了,一把搶過沈曲容手裏的鑰匙,扔到了一邊,方媽媽連忙將鑰匙撿起來塞進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