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她被軟禁在太子宮側的一間小屋內。幾日過去了,耶律濬從未來看過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每日隻有一個醫士來幫她換藥以及一個送飯的婢女,他們也從不和她交談,做完手上的活便出去了。外麵的情形她一無所知,她也不想知道。她知道耶律濬恨她,但是他那日的話仍是掏空了她,現在的她猶如遊魂一般的存在著。原來一切都隻是一個夢,黃粱夢醒,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她還丟了她的心,被人視如敝履,隨意踐踏。
清風樓內。
“善後事宜可都做好?”
“回殿下,宋人在城內的所有據點都被一網打盡,沒有遺漏,這次算是大獲全勝,被俘獲的細作皆已招供,上次疫症果是李盡忠所為。另外,我們還挖出了幾個朝中與宋人勾結的大臣,皆是魏國公一夥。從他們的口中,我們已經掌握了耶律乙辛盜賣軍馬的有利證據,他們皆已畫押。”被抓獲的細作見首領已伏法,沒怎麼掙紮就都招供了,蕭明遠都沒想到這次的收獲這麼大,說不定能順帶將耶律乙辛一黨連根拔起。
“做的好!”耶律濬聽得有些激動,也不枉他的冒險。這次回來耶律洪基聽到他的一番安排之後,雖然責備了他幾句,怪他以身犯險。但他看的出來,父皇對他這次的行動還是很滿意的。現在對他的信任大大加重了,無形中也削弱了耶律乙辛和張孝傑的勢力,說不定真能乘熱打鐵的一箭雙雕。
“哦,朱老怎樣了?”一直以來老頭幫他良多,沒想到這次卻害得他無端受到牽連。雖然他已經向父皇解釋那是他的刻意安排,朱元通並不知情,但他仍有些不放心。
“朱老已經放出來了,屬下特意交待過了,朱老在牢中沒吃什麼苦,隻是皇上仍是惱怒朱老的轄下出了兩個奸細,責他用人不察,免了他的職。”
“唉,倒是連累他了!”耶律濬有些歉疚。“算了,等過一陣子,父皇的火氣消了,本宮親自為他說項,再備份厚禮,上門賠罪就是了。”人沒事就好,至於其他的,隻好再等上一陣子了。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陳曉冰?”蕭明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他們回來已經好幾日了,耶律濬絕口不提她,他也不敢問。這次行動坐實了她細作的身份,按理說她絕無活路,但耶律濬的態度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她呀!以後再說吧!”該如何處置她,耶律濬心裏也甚是矛盾,按理說當時那種情況,李盡忠自以為勝券在握,沒理由騙他。而現今,所有的知情人都已伏法,她既然也是奸細,按律當斬。然而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決定,且不說他倆在牢中的際遇,她在被擒後沒有傷害過任何一人,相反還救了不少人,對他更是以命相救。如今,他實在無法決定,隻好先放在一邊了。
“那殿下沒其他的吩咐的話,屬下告退了。”蕭明遠歎了口氣,施禮退下。
陳曉冰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幾日,她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醫士也就不來了,現在隻有那個婢女每日定時給她送些飯菜。這日,她午睡醒來之後有些口幹,下床來到桌邊準備倒些茶潤潤喉。
門突然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不是送飯的婢女,而是一群人。領頭的是一個公公模樣的人,後麵跟著的手下端了兩個托盤,上麵有一個酒壺和一條白綾。
陳曉冰知道自己大限到了,倒也不懼。
那公公走到她麵前,身邊的人讓她跪下聽旨。
陳曉冰冷笑了一下,大大咧咧地繼續喝茶,喝完茶,她冷冷地說道:“你們念吧!”
“放肆!”
那公公倒是大度,製止了旁邊的人,裝模作樣的打開手中的長卷,尖聲細氣地念道:“奉皇後懿旨,現查原醫士陳曉冰乃宋國細作,潛入我朝,意圖不軌,陷太子於險境,罪不可赦,然念其曾有相救太子之心,今責其自裁,留其全屍。”
好仁慈的皇後啊!陳曉冰聽後不禁心頭火起,眼前浮現了一個高貴美麗的身影,沒想到這般高貴的背後也有這樣狠毒的心腸。
這些高貴的人們,一個個衣著光鮮華麗,高高在上,從來也不願用正眼瞧他們這些下人,這般高貴,卻是這般不堪。蕭明珠如是,皇後如是,耶律濬……何嚐又不是如此……
可笑她的一片真心,被人踐踏得支離破碎,再也拚不回來了……
這種人,值嗎?!
她上輩子到底造過什麼孽,上天今生竟然如此眷顧她?!
死,對她而言,不過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