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些一開始過得不順遂的人,都是有後福的!你跟你娘也是有後福的人!”
春花眼神一閃,眼眶裏就濕潤了,“二奶奶——”
“不要哭了,一會改成兔子了。這都大過年的了,又長大一歲了,要高高興興的過年呢。”邵氏歎氣,“你娘要是見你哭了,又要難過。”
春花點點頭,趕緊忍住了淚意,擦了擦眼睛,“今年過年恐怕又要不高興哩。我大大家不曉得還讓不讓我們去祭祖了,要是不成,我還要跟我娘自己去。要是這樣,娘又要傷心了,我爹沒個兒子,以後上墳燒香的人都沒有。”
“誰說的,以後你嫁了人,生了兒子,要是兒子多的,就挑一個過繼到李家,那就是李家的香火了,給你爹上墳燒香,也算是續上了。這個也不是沒有的事兒,你二老爺爺的爺爺就生了一個閨女,你二老爺爺是從姑爺家抱回來養大的。這都是陳年的老事了,你們小孩子不知道。這個還是我老婆婆給我講的呢!”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二奶奶什麼時候騙人啊!不過,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少了,都是小輩的,沒人去翻老人的舊事了。”邵氏肯定道,“不過也要姑爺家能說得通這個理兒才行。”
“哎呀,這都中午了,我先家去了,二奶奶,嬸嬸,等過了年,正月裏我再來啊!這快過年了,我在家陪陪我娘呢,說不得有人去打酒。”春花繞好了線團,就抱著自己的針線回去了。
小翠兒的肚子大,偶爾也站起來走走,外麵冷,就在屋子裏繞圈兒,“娘,你說春花要是嫁了人,可能找到一個給李二哥續上香火的?”
“難啊——”邵氏搖搖頭,“當時你二爺爺的親爺爺還在世呢,他說一是一,也沒人來挑事兒,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春花他爹走得早,李大一家早就把二房的家產當成自己的了。要是將來姑爺願意過繼個兒子到這邊來,李大家肯定不願。裏麵吵吵鬧鬧的事兒多了去了,鬧都鬧不清。”
“那娘,您怎麼”
“讓春花寬寬心,小姑娘心思重著呢!不容易啊,咱們能管著一兩年,再過兩年二十了,不嫁人也說不過去了啊!”男人二十多還能娶媳婦兒,隻要有家當。要是個大姑娘二十了,還真不如寡婦二十改嫁來的容易。
“你也問問你娘,你娘家嫂子,可有合適的,也不圖多有才,多有錢,隻要能容得下春花跟她娘就好——”
“娘,我曉得哩!讓我嫂嫂們打聽著呢。隻是易尋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難呢!”小翠兒也歎氣,在古代,這個要求真的很高了。就算是人家小夥子願意了,也要人家爹娘同意;就算是人家爹娘同意了,家族長輩們願不願意還要另說呢!
這個要求不亞於要找個鑽石王老五,還帶鑲金沒老娘的。
正說著話,大雷收拾了一簸箕小木塊進來,帶進來一股寒氣,“說什麼呢,唉聲歎氣的,今年的年成不錯。”
“快把門掩上,都要凍死了!”小翠兒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以前覺得他忠厚老實的,最近漸漸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大雷原本是個打獵販山貨的,嘴皮子本來就利落,心眼也活。隻是那年經了事兒之後,漸漸的就收斂了性子,顯得木訥了許多。這一年,娶了媳婦,有了娃娃,娘的身子骨也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大雷都覺得找到了前幾年的生活的勁頭。
“今天外麵沒那麼冷,你多穿些才是。那件大襖子不要舍不得穿,明年讓娘再給你做一件就是了。”大雷添了兩塊木片,搓了搓手。
“我曉得了!大襖子穿著動都動不了,渾身不舒服。屋子裏暖和,我就這麼穿著吧,出去了我就穿上大襖子。”小翠兒伸手打了個哈欠,月份越大越犯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飯是迷迷糊糊的時候就端到床上來喂進去的。晚飯有時候也等不到就睡覺了,所以,家裏的晚飯現在都吃的比較早,就是為了配合一下孕婦。
“小翠兒也不出門,就這麼穿著也行。你以後進門的時候小心些,門開的小些。”邵氏想想又道,“明兒就是大年夜了,你下午去給你爹的墳上拔拔草,明天燒紙的時候也方便些。不知道你爹在那邊年過的好不好,有沒有餓著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