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說:“咳,你二伯趕集賣菜,人家也管他叫老板呢,好好幹,比你厲害的人多了。”
江曉媛:“……”
奶奶:“好吧,厲害,行了吧?”
江曉媛用被子蒙住頭,在床上打了三個滾,然後嘰裏咕嚕地滾了起來——沒辦法,這個事實在無從反駁,他們工作室目前隻有董事長、執行董事和總經理,三位總裁沒小兵,江總那金光閃閃的頭銜下麵,隻好還兼職助理、文秘、會計、整個技術團隊中的各種角色、前台、客服……以及掃地阿姨和外賣小妹的呢過多重角色。
為了盡早脫離這種精分的狀態,江總每天都要給自己打一管雞血。
跟陳方舟約了頓飯,江曉媛接到了全國造型師大賽的複賽題目。
總決賽的組委會非常正規地給她發了完整的比賽流程與賽前準備須知,包括網絡注冊、報道、模特備選等等問題都交代得清晰明白。
總決賽的花樣和預選賽也差不多,依然是由“主題走秀”和“現場命題”兩部分,不過主題和現場命題已經在公開平台上提前告知選手了。
走秀的主題是“生如夏花”,後續的現場命題是影視特效考核,選手有足夠的時間能提前準備好自己用得著的東西。
“一般廟小才有妖風,”蔣博警告她說,“這回肯定是相對公平的,你別在全國觀眾麵前耍小聰明,回去好好想想。”
江曉媛回去想了一整夜,第二天對蔣老師說:“生如夏花這場秀,我要選男模,行不行?”
一個人是不可能沒有弱點的,江曉媛知道自己的弱點尤為突出,對待弱點唯一的辦法就是麵對它、磨練它,把這塊短板填上。
要是她當年讀書的時候也有這種精神,說不定也能考個狀元了。
蔣博毫不猶豫地潑了她一盆冷水:“行,怎麼不行?你選妖模鬼模豬模羊模也沒人管,第一輪就被刷下來別哭就行了。”
江曉媛哈哈一笑:“蔣總,我告訴你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哭的東西了。”
坊間有種迷信,認為有些話是不能說的,譬如說自己從來不生病的人,馬上就會感冒,說自己從來不丟東西的人,第二天出門就被人偷手機。
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平時如影隨形藏在人們的生活中,隨時等著撲上來扇人一個大耳光。
這邊工作室的合約馬上要到期,蔣博待了兩天就要走了,江曉媛要留下等交接房子,拿回押金。
一大早送走前往機場的蔣老師,江曉媛開始盤點起工作室財務,把能寄走的都打包,自己依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幾件衣服,一點微不足道的行李,還有她的行李箱。
祁連在一邊木頭樁子一樣戳著——他坐不下去,自從江曉媛決定複賽用男模開始,除了每天琢磨她的方案,就是拿祁連這個現成的帥哥開涮,今天是蒸汽朋克,江曉媛在他腿上纏了一大堆不知什麼東西,現在膝蓋打不了彎了。
江曉媛忽然問:“你說那個病毒是不是已經死了?”
祁連張嘴有點困難:“很久沒有騷擾你了?我這玩意什麼時候能脫?”
“從他發現騷擾也沒用的時候,就沒再騷擾過我了。”江曉媛把準備變賣的廢舊雜誌捆成一摞,“脫吧!”
祁連如蒙大赦地鬆了口氣。
江曉媛:“明天咱們試試做個‘胡桃夾子’嗎?”
祁連險些讓僵直的關節絆個大馬趴。
他感覺用不了多少,自己就要淪落到“三月兔”和“帽子先生”了。
祁連:“你還想回去嗎?我是說如果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江曉媛愣了一下——如果可以不用付出代價就回去,她願意嗎?
當然是願意的吧,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生活是多麼一馬平川啊,有財富鋪路,她但凡想做點什麼,沒有不成功的。
祁連雖然也能勉強算是個富二代,自己也小有產業,但是這麼多年誌不在此,賺一點錢完全是撞大運,談不上有什麼特別厚實的財富積累,勉強能讓他們把工作室開起來而已。
他們還是緊巴巴的,還是像草根一樣柔弱無依。
“不太想了。”江曉媛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