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頓太太的朋友們都為她的平安分娩而高興。如果愛瑪因為知道她身體健康而感到滿意的程度還能增加的話,那就是知道她成了一個小女孩的母親。她一直想要有一個維斯頓小姐。她不願承認那是為了以後給她做個媒,把她嫁給伊莎貝拉的任何一個兒子。並且她堅信,一個女兒對父親和母親來說都再合適不過了。對維斯頓先生而言,他年老以後——或者也許10年以後就會變老——有一個永遠不離開家的孩子用嬉鬧、童真、任性和幻想來活躍他爐邊的氛圍,將是他的一大安慰。而對維斯頓太太來說,有個女兒就再好不過了,這點沒人會質疑。而且,對於任何一個十分善教的人而言,不能再次發揮發揮自己的才能都是很可惜的。

“你知道的,她具備在我身上實踐的有利條件,”她繼續說,“就像德·讓麗夫人寫的《阿黛萊德和西奧多》裏的達爾曼男爵夫人在道斯達麗女伯爵身上實踐那樣,現在我們就要看看她用更完美的計劃去教育自己的小阿黛萊德。”

“那就是說,”奈特利先生接話道,“她對她會比對你更加縱容,而且認為自己根本沒縱容她。這就是唯一的區別。”

“可憐的孩子!”愛瑪叫起來,“那樣的話,她會怎麼樣呢?”

“沒什麼,就像成千上萬人的命運那樣。開始會抵觸,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適應的。親愛的愛瑪,我漸漸沒有了對嬌生慣養的孩子們的厭惡心情。你帶給我所有的快樂,要是再對他們嚴厲,那我豈不是忘恩負義嗎?”

愛瑪笑了,說道:“你可是竭盡全力幫我抵製別人對我的縱容啊。我還懷疑,要是沒有你的幫助,憑我自己的辨別力能不能改過來。”

“是嗎?我倒無可質疑。造物主給了你理解力,泰勒小姐給了你原則。你肯定能做得很好。我的幹預可能對你有利,也可能有害。你大可以說‘他有什麼權利來教訓我?’而且我也怕你會很自然地排斥我的這種方式。我不認為自己幫了你什麼。讓你成為我摯愛的對象,應該說好處都是我自己得了。我那麼想你就會禁不住地愛上你,包括你的缺點和一切,而且設想了許多過失,事實上至少從你13歲起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我確定你對我十分有益,”愛瑪大聲說道,“我經常會受到你適時的影響——比我當時受到的還要頻繁。我十分肯定你對我很有幫助。如果可憐的小安娜·維斯頓會被寵壞,隻要你能像以前對我那樣對待她,除了在她13歲的時候愛上她,那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當你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曾經有多少次你用你那副調皮的神情跟我說——‘奈特利先生,我要做這個,爸爸說我可以的,’或者是‘我得到了泰勒小姐的允許’,但你知道我並不同意。在這些情況下,我的幹預會讓你產生雙重厭惡感而不是一種。”

“我那會是多麼的溫和啊!難怪你會這麼深刻地記住我的話。”

“‘奈特利先生’——你總是叫我‘奈特利先生’;而且,出於習慣,它聽起來並不那麼正式。而現在卻非常正式。我想要你稱呼我點兒別的,但又不知道是什麼。”

“我記得大概10年前吧,有一次我非常親切地叫你‘喬治’。我這麼做,是因為我覺得這樣能夠冒犯到你;可是你卻沒反對,我就再也沒那麼做了。”

“那你現在不能再叫我‘喬治’了嗎?”

“不可能!我永遠都隻會叫你‘奈特利先生’,而不是別的。我甚至沒法承諾你會用埃爾頓太太那種優雅簡短的叫法,稱你‘奈先生’。不過我可以答應,”她一邊大笑一邊紅著臉,立馬補充道,“答應用你的教名叫你一次。我不會說是什麼時候,但也許你能猜到是在什麼地方;不管是順境還是逆境,在N.接納M.的那所房子裏。”

讓愛瑪感到傷心的是,他的卓越見識本來可以為她提供幫助,把她從她所犯下的女性最蠢的蠢事——即她跟哈莉特·史密斯的那種任性的親密關係——中解救出來,但她卻沒能坦誠地麵對他的這一重要幫助,她為這感到悲哀;而這又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話題,她沒法去涉及。他們之間很少談及哈莉特。從他的角度出發,這也許隻是因為不想讓她再去想;但愛瑪卻寧可認為是問題棘手,認為他已經從表麵現象開始懷疑她們的友誼大不如前。她自己也意識到,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分的手,她們的通信肯定會更多,她的消息來源也不可能停止,就像現在這樣幾乎完全寄托在伊莎貝拉的信件上。他也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得不向他隱瞞的痛苦並不亞於讓哈莉特傷心的痛苦。

伊莎貝拉像預期的那樣,寄了一封能很好地說明有關她客人情況的信。原以為她剛到那會無精打采,雖然看起來很自然,事實上是要去看牙醫。但那件事以後,她似乎覺得哈莉特跟她先前所了解到的並沒有什麼不同。當然,伊莎貝拉並不很善於觀察,但如果哈莉特沒能跟孩子們一起好好玩兒,她一定也能看出來。愛瑪的寬慰和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了,因為哈莉特可以多住些時候,她的兩個星期很可能要延長到至少一個月。約翰·奈特利夫婦倆8月份會來,她被邀請繼續留下來直到他們能把她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