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徹在樹上聽著,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
疾風責悄悄撇了撇嘴。
“何況那逍遙王你還不知道?”老者冷冷的道,“那邊是赫赫有名的囂張王爺!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幹的?有這麼個丈夫在背後扶持,這秦韻便是在大陸上橫著走也沒人敢惹,又怎會畏懼秦家那些管事和掌櫃?所以,人家是真的不在乎這些財富!”
年輕人深深垂下頭去。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閑話,老者道:“好了,咱們下去吧!”
年輕人嘀咕道:“底下陰暗潮濕……反正這地方隱秘,咱們不如多在外麵滯留片刻?”
老者笑道:“正是因為底下不好過,老夫才帶你們出來放風,如今咱們回來了,總該讓你三伯父他們上來也透透氣吧?”
年輕人這才不再說什麼。一行人下了地道。
又過了片刻,疾風才道:“爺,看來我們得到的消息不假。隻是七星派確實不太好惹,如今我們隻有兩個人……”大部分人手還留在地宮那邊,用以迷惑南宮宇。
南宮徹眼眸微微一眯,一股危險的光芒一掠而逝:“你說是七星派不好惹,還是我南宮徹更加不好惹?”
疾風十分狗腿地道:“當然是我們英明神武的爺更加不好惹了!不過,爺,您真的有對策了?”
南宮徹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慢慢說道:“我們劫持兩個七星派的人,然後混進去……”
疾風拍手叫好:“行!我看這個主意太妙了!”
***
眼見那個綠柳環繞的莊子越來越近了,疾風心頭一鬆,眼前發黑,雙腿也灌了鉛似的,再也邁不動一步,就此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秦韻這幾日正坐臥不寧。為此特意在官道旁立了瞭望台,命人每隔一刻鍾回報一次。每一次得到“平靜無事”的消息後她都麵容平靜,踱到水池邊靜靜看水裏暢遊的錦鯉。
疾風才一倒地,立刻便有人發現,疾奔過去將他抬回楊柳莊。一進門便有人認出,驚叫:這不是和爺麼?怎的這樣狼狽?趕緊回報大小姐!
秦韻照舊執了一卷書靜靜坐在榕樹下。聽到消息,手裏的書啪嗒落地,抿緊了唇,一提裙子疾步奔了過去。
所過之處所有人都驚愕地瞪大了眼,服侍大小姐這麼久,她從來都是優雅從容臉上帶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的,幾時見過她這般驚慌失態的樣子?
秦韻隻覺得天地都陷入寂靜之中,耳邊唯有自己的心跳急若奔雷。
疾風被灌了一氣熱水,已經醒了過來,抬眼看到雙手緊緊扶著門框,釵橫鬢亂,氣息不勻的秦韻,立刻從床上滾落下來,伏地大哭。
秦韻身子一軟,忙更加用力的抓住門框,本來因為奔跑而臉現紅潮,現在因為疾風的大哭,那紅潮一點一點慢慢褪去,雙靨漸漸變得慘白。她用力抿了抿唇,挺直了背脊,鎮定而輕緩地向疾風走去,在他身前一尺處站定,自以為平靜的開口,可一開口才發現,不光聲音顫抖的不像話,連嗓子都是嘶啞的,她問:“他呢?”
疾風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抬起頭來,顫抖著從懷裏摸出一塊沾滿血肉的碎衣,抖抖索索遞了過去,哭到:“我沒用!我攔不住他!他闖了刀陣……屍骨無存,隻……隻留下了這個……”
秦韻猶豫著去接那塊碎步,卻在指尖接觸到的一刹那觸電般縮回手指。所有人都覺得,在這一瞬她的靈魂都空了。
閉了閉眼,秦韻終是接過了那塊碎布,蒼白的手指一寸寸在那衣料上摸過,無一處不熟悉啊!這本就是她親手為他縫製的衣衫啊!
疾風抹了把淚,抬起頭來,看著秦韻眼神越來越空洞,臉色也在慘白裏透出灰色的死氣,心中大駭,再也顧不得禮儀,撲過去抱住她的雙腿,大聲哭著哀求:“大小姐你哭出來吧!求你了,你哭吧!”
秦韻慢慢掰開他的手,抱緊了那片碎布,反而彎唇一笑:“哭?哭有什麼用?我哭了,他就能活過來嗎?”說著踉蹌轉身,跌跌撞撞往外走去,一縷血絲慢慢順著唇角流下。
走到門邊,隻覺外麵的天空白亮得刺眼,忍不住微眯了眼眸,再抬腳時卻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了,身子一撲,筆直摔向地麵,摔進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