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謀士微微一笑:“張兄的擔心,小弟都明白,小弟是聽聞張兄擅長袖裏乾坤,所以想領教一番。”
姓張的謀士眼睛一亮,笑道:“那麼便要請子明兄賜教了。”
所謂袖裏乾坤,本來是商人擅長的一種討價還價的法子,彼此的手籠在寬大的袍袖下,一個抬價一個壓價,最終一番你來我往,得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
他們這些人有時候也會傳遞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訊息,便也會借助這種法子,不過是在袍袖的遮掩下,在彼此的手心寫字交流罷了。
於子明便與張文山站在了一出,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遮掩在袖子下,開始交流。
這些暗湧,南宮宇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又是惱怒又是懊悔,若是自己不那麼大意,一早聽了於子明的勸告,早早把南宮徹射成刺蝟、轟成渣,哪裏還有現在的情況!
想到這裏,他便滿含怨氣回頭瞪了於子明一眼,這一瞪便發現這於子明不見了!
他立刻想到,於子明從頭到尾參與了這次的伏擊事件,一定是他給南宮徹通風報信了!一定是他放走了南宮徹!
“來人!”南宮宇暴跳如雷,“給朕掘地三尺都要找到於子明,把他給朕亂刃分屍!剁成肉餡!包成包子喂狗!”
他雙眸赤紅,泛著噬人的光芒。
緊跟著他便發現,不獨於子明,連那個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張文山也不見了!
“娘的!”南宮宇破口大罵,“一個個都背叛朕!朕平日對你們有多好,你們不知道麼?一到關鍵時刻便背叛了朕!當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發了瘋似的,口不擇言。
於是他身後的侍衛和謀士們全都皺起了眉頭。
南宮宇話裏話外,他們都是他豢養的狗,高興了肉骨頭肉包子喂養著,給住華麗的狗窩,可是一到驅使的時候便會毫不吝惜他們的生命,一旦他們遲疑或者與他意見相左,便是他們大逆不道!
可是他們本來也不是他的走狗!
若不是他花了大價錢,說盡了好話,許了天大的願,他們又怎會心甘情願受他這麼個廢物驅使?
先前那兩個謀士有什麼錯?他們好心好意提醒,全都是替南宮宇著想,可是南宮宇拿著好心當驢肝肺也就罷了,還把莫須有的罪名給這兩個人安上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
所以他們看向南宮宇的眼神便有些晦澀難明。
南宮宇渾然不覺,在他眼裏,這世上最最尊貴的人隻有一個,便是他南宮宇!
所有人都隻配匍匐在他腳下,奴顏婢膝的哀求他的施舍。
而他,高興了可以給一點賞賜,不高興了,隨時都會收割他們的生命!
他不是無情,而是他的身份,容不得任何人與他並列。
就像當初,他本來是有王妃的,而且王妃於氏也給他生了嫡子、嫡女。
不,不僅僅是王妃,他還有側妃、夫人、姨娘、通房……他的女人,北辰王府裏幾乎裝不下,所以他庶出的子女多得自己都快數不清了。
可是一旦遇到危急狀況,什麼王妃嫡子,庶妃、側妃庶子美人,統統都可以拋諸腦後!
這世上沒有誰比自己更重要。
他當年逼宮成功,大封六宮,後妃充盈,皇子公主穿花蝴蝶一般每日圍著他轉。
可是他出事的時候,這些人絕大部分死於亂軍之中,原北辰王妃因怕被俘受辱,所以拉著一雙兒女自刎身亡。
他逃離皇宮,逃離京城之時也從未想過要帶著自己的女人和子女一起逃走。
等到安定下來,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個廢人,沒有了生育能力,盡管還年輕,可是已經永遠不可能誕育後代了。所以即便他能夠重奪江山,也已經是後繼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