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韻倒不好再說別的了,再說便顯得自己虛偽了,隻是重重點頭:“你們的恩情,我記下了。”
綠衣笑道:“若這樣說,可就外道了。”別了秦韻快步回家,不多時手中提了一個小小的包裹出來,背後還背著一把長劍。
秦韻帶人親自送到莊口,眼看著兩個奇女子翻身上馬,絕塵而去,才悵悵然回了自己院子裏。
碧玉和紅玉更加小意伺候,不停地勸解:“小姐放寬心,不放心別人還不放心若雪姐姐和綠衣夫人麼?她們兩個說是這世間最出色的女子也不為過。”
秋意冬靈也說:“哥舒翰大叔武功高強,隻是機變不足,有了若雪姐姐和綠衣夫人相助,定能把小小姐平安救出來的。”
秦韻苦笑:“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得到卻是另一回事……”她可憐舜華那孩子,小小年紀便經曆了這麼多苦難。
先是在繈褓之中便沒了母親,後來又以稚齡失去父親,雖說那樣的父親有不如無,可到底成了事實上的孤兒啊!
好在身邊還有慈愛的祖母和懂事的哥哥。
自己也著意關愛,這才過了幾年舒心快樂的日子啊……
她想起慈愛寬和的袁鄭氏,心中酸楚,不由得落下淚來。
碧玉紅玉心裏難過,也跟著落淚。
還是秋意和冬靈勸道:“既然小姐枯坐著也是擔心,不如我們陪著小姐到處走一走,或者去小小姐院子裏看看還有什麼該添的東西沒有,等我們準備齊全了,說不定若雪姐姐她們已經帶著小小姐回來了呢!”
秦韻自然知道,她們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少胡思亂想罷了。倒不好拂了這片好心。於是站起來笑道:“你們提醒的好,我正要去看看。”麵上卻已漸漸恢複了平靜。
她如果不能平靜下來,底下人也會人心惶惶,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秦韻心中一凜,暗自反省,自己以前行事可不是這樣的!便是發生再大的事也能沉得住氣,怎的現在反而這樣浮躁了?
她卻沒有想到,以前她是一個人,任何風雨浪濤都需要她一個人去麵對,去承受,怎樣的困難都需要她一個人去解決。
可是後來,她有了南宮徹。不論何時何地,南宮徹都已經替她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需要她多操一點心。而她自己也已經習慣了在南宮徹這棵大樹底下乘涼,所以早已沒了原先的憂患意識,更沒了先前那種凡事都做好最壞打算、無論出現怎樣的情況都能心平氣和接受的心態。
一行人來到給袁舜華準備的院子,秦韻停住腳步,抬頭望著空蕩蕩的匾額,笑道:“你們說,該給這院子起個什麼名字才好呢?”
碧玉等人互相看了看,道:“奴婢們怎麼知道?還是小姐來取這個名字吧!”
秦韻沉吟片刻,道:“舜華……你們可知道,舜華是什麼意思?”
眾人搖了搖頭,齊聲道:“不知道。”
秦韻微笑道:“舜華是一種花,就是木槿。”
紅玉讚歎道:“我知道,木槿是一種非常漂亮的花,朝開夕落,有很多品種呢!”
“不錯,”秦韻點了點頭,“當年舜華的母親……”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因為非常愛這個女兒,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像木槿一樣美麗、堅韌,所以才給她取了這樣的名字。《詩經》裏也有這樣的句子,‘有女同車,顏如舜華’,隻怕也暗含著期待女兒有一段好姻緣的意思吧……”
眾人不知道為何秦韻忽然又有些傷感起來,都不敢再說什麼。
但很快,秦韻又笑道:“我也希望舜華能像木槿花一樣,堅強。你們可能不知道,有些地方的人偏愛木槿,會用木槿編成籬笆,年年編織年年加固,既結實又美觀。”
碧玉一臉羨慕的道:“那要等到花開的時候,一定很美!”
秦韻輕輕點頭:“的確如此。所以我想著,這個院子不如叫木槿閣?不,”她立刻又自己否定了,“太直白了。讓我再想想……”
她緩緩踱步,鎮定而從容,又恢複了以往雍容嫻雅的姿態。
碧玉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嗯,”秦韻停住腳步,微微苦笑,“書到用時方恨少,我真後悔以前沒有多多用功讀書!木槿跟木芙蓉屬於同一類花,在本草經上屬於同一屬目的,而木芙蓉又叫拒霜花,所以,這裏便叫做‘拒霜館’好了。”
眾人都覺得其實名字並不重要,關鍵是住的自在才要緊,但也都歡喜拍手稱好。
秦韻展顏一笑。
笑容才剛剛綻放,便聽莊外響起一片淩亂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