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鄭氏重重歎了口氣,眼睛好一陣酸澀:“孩子,他是你們的父親,更加是我的兒子,我又何嚐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壞人!可這就是他的真麵目啊!”說著以袖掩麵,又開始哭。
袁才厚忙站起來,踮著腳拿手帕給祖母擦淚,袁舜華緊緊跟在後麵奶聲奶氣地道:“祖母不哭!我們不要爹爹,隻要祖母!”
袁鄭氏越發心酸,雙手環抱了兩個孩子,淚落如雨。
南宮徹最不耐煩看這樣抱頭痛哭的場麵,先前因為秦韻,忍了,如今卻有些忍不下去,於是重重咳了一聲。
袁鄭氏忙拿過手帕給兩個孩子擦了擦臉,自己也由丫鬟服侍著淨麵,這才繼續說道:“你們的娘是個好人,她是冒著生命危險才生下的你們,你們可別忘了這份恩情。”
兩個孩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袁鄭氏又拉過秦韻:“這個姑姑其實是你們母親的妹妹,論理你們該叫一聲姨母,可是你娘隻有這麼一個妹妹了,也隻有你們這一雙兒女,所以我做主讓你們認她當娘好不好?”
袁才厚卻皺著眉頭道:“這不好吧?姑姑……啊不,是姨母雖然是長輩可是還沒有嫁人,我們這樣貿貿然認了親,萬一……萬一……”萬一怎麼樣他卻說不出來,隻是覺著不妥,“總是不好。”
袁鄭氏欣慰的笑,衝著秦韻點頭:“好孩子!喏,那邊那位……叔叔,便是你們未來的姨丈。”
南宮徹嘴角忽然抽了抽,他這才想到一個問題,他和秦韻成親之後這兩個小家夥便該叫自己一聲“爹”,可這倆孩子雖是秦韻上輩子生的,可到底是袁士昭的種,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袁才厚疑惑的眨著眼睛:“可是祖母,為什麼非要認姨母做娘呢?就做姨母不好嗎?”
這倒把袁鄭氏問住了。
秦韻忙接過話頭:“因為姨母暫時打理著你外祖父家的產業,而這些產業說到底都是留給你們的,為了站住名份大義,不得不走這個形式。”
袁才厚卻連連搖手:“什麼產業?很多錢吧?我不要!”他低頭看了看妹妹,補充道,“妹妹也不要!若不是因為錢,我們一家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樣的境地。我不要!”
秦韻心中百感交集,鼻子又有些發酸,忙進一步解釋:“錢本身並不是罪惡之源。你看為什麼有人拿錢去做善事,有人為了錢卻會打家劫舍?”
袁才厚呆呆的問:“為什麼?”
秦韻拍了拍心口:“因為人心不同。若是人心正便不會走上歪路,若是人心不正,才會去做壞事。你明日可以向先生請教一下‘貪泉’的典故。”轉了頭對袁鄭氏道:“娘,這件事慢慢再說吧,孩子畢竟年紀還小。”
袁才厚起身道:“是。”今天聽的事情是有些多,他一時還不能完全想通,帶著妹妹慢慢退了出去。
秦韻安慰袁鄭氏:“娘,方才您不也說了,等孩子大一些再說嗎?怎的又心急起來?”
袁鄭氏歎了口氣:“是我糊塗了。”
秦韻便起身道:“今日您也累了,我也不在這裏煩著您了,晚上我會派人送些安神的湯來,您喝了晚上好好睡一覺,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所以這世上真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完飯我會吩咐人做些和軟清淡的,你多少用一些,若是實在吃不下也不必勉強,一切以身子為重。”
袁鄭氏答應著,送她和南宮徹出門。
南宮徹便用肩頭撞了秦韻一下:“怎麼樣?我就說這老太太是個通情理的吧?”
秦韻低低歎了一聲:“實在是袁士昭做事太絕,否則何至於此?”
南宮徹不樂:“你還同情這種人?”
秦韻搖頭:“不是同情他,我是同情老太太。
南宮徹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迎麵碧玉走了來,行禮畢道:“小姐,爺,含章宮主每隔半個時辰就送一張帖子進來,一連送了五張帖子了。另外,小姐,家裏也有信送來,說是您名下有一片山地出了大事。”
南宮徹對路含章一點興趣都欠奉,卻對碧玉後半段話比較感興趣:“出了什麼事?”
碧玉咬了咬唇,憂心忡忡:“出了人命了。”
南宮徹“哦”了一聲,不以為意:“我當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