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童謠倒好說。煽動軍隊械鬥也非難事,隻消散布流言說賞罰不公、軍餉發放厚此薄彼、乃至將領互相傾軋貪墨糧餉等等,再有一小波人煽風點火,便可做到。最為難的還是製造天象讖語。”朱青翊說著,皺緊眉頭苦苦思索。
雲歌低頭想了想,道:“這件事倒也不難。我記得曾聽人說過,人君不仁,流血漂櫓,有人牽強附會,說是江河湖海都會泛起血水,我想,我們雖然不能令江河湖海變紅,總有辦法把幾口井的井水染紅吧?”她轉頭看著南宮徹,“鶴老先生應該對這些事信手拈來吧?”
南宮徹登時興奮起來:“我這便叫人去問他!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啊就是個醫癡,那次你給他的藥材他並沒有一次用完,寶貝的很,說要慢慢研究。所以這麼長時間我也沒有叫過他,就算是你上次病得快死了,我叫人飛鴿傳書他也隻是說,隻怕他飛過來都來不及,讓你聽天由命。”說到最後不滿起來,磨了磨牙,“這次他要是再敢找托詞,看我怎麼修理他!”
朱青翊笑道:“好,大小姐這個主意不錯,我讚同。不過貌似還不夠顯眼。我覺得,應該在京城最高建築白塔寺上做點手腳,隻不過有褻瀆佛祖的嫌疑。”
南宮徹冷哼一聲,神色睥睨目光清冷:“那些木雕泥塑之物若真的有靈性便不至於任由南宮宇奪了這江山!既然都是啞巴物件,便是褻瀆又能怎樣?它們若有知,也該感謝我替天下蒼生除一大害!”
朱青翊冷汗直流,這樣的話恐怕也隻有這位爺才說的出來。普天之下,百姓眾多,佛門信徒便占了九成九,若是被旁人知曉了,便是他聲名再凶惡,隻怕也會有人群起而攻之吧?
南宮徹最後拍板:“就這麼定了,到時候讓白塔一夜變紅塔!血腥氣傳出十幾裏!”
雲歌點了點頭:“那麼便煩請鶴老先生把調製假血水的陪房給我,這件事交給我去辦。”
“不行!”南宮徹斷然拒絕,“白塔既高又顯眼,很容易被人發現,危險性太高!你的人我心中有數,沒人能做到,還會暴露身份連累了你。這件事我親自去辦!”
“這怎麼行?”雲歌也極力反對,“南宮宇正愁捉不到你,你怎可親自送上門去?你便是一頭虎,虎入狼群,也是凶多吉少!我不同意!”
朱青翊忙道:“二位先別爭。大小姐從來不是貪功冒進之人,而且似乎一直都很沉得住氣,那麼我想知道,大小姐有什麼把握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把這件事做好?”
雲歌咬唇思索片刻,知道若不透露一些底牌,隻怕這件事還不好辦了,於是深吸一口氣:“好吧,實話與你們說了,我有一番奇遇,馴養了一批燕子,這些燕子不單飛行速度快,而且十分機敏。我的意思是,把鶴老先生調製的藥水分裝在小牛皮袋內,再由這些燕子銜上白塔,再啄破牛皮袋,並將之帶回。並不用任何人去冒險。”
朱青翊滿麵驚喜,南宮徹更是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忙催道:“你快給我看看!”
雲歌起身回房,片刻之後提了一個小小的鳥籠回來,籠中一隻燕子正悠悠閑閑梳理羽毛,略比普通燕子大一點,毛色也與普通燕子無異,隻是尾羽有三根紅翎。
雲歌打開籠子,將紅燕捧於掌心,微笑道:“看好了。”把手一抖。
南宮徹隻是眨了一下眼,便不見了那燕子,轉臉去看朱青翊見他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便問:“燕子呢?”
雲歌氣定神閑:“稍安勿躁。”
轉瞬,紅燕飛回照舊落在雲歌掌心,口中卻銜了一截樹枝。
“南宮,”雲歌拿著那根樹枝笑盈盈向南宮徹道,“你看這是什麼?”
南宮徹接過去在鼻端輕輕一嗅,目光大亮:“這是香樟樹的樹枝!”他們一路上隻遇到過一個有香樟樹的地方,便是距此三百裏的香樟灣,“此事成矣!”
朱青翊問明了情況,也撫掌大笑:“天助我也!”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仔細推敲,有的甚至推翻了重新討論,直到掌燈時分才算定了下來。三人相視一笑,這才感覺有些饑餓。
正準備讓人傳膳,忽然疾風慌慌張張闖了進來:“不好了!出事了!”
從三人開始商議正事便守在門邊打瞌睡的若雪一躍而起,火速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