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拷問(2 / 2)

身下的地是清一色的水磨石方磚鋪就的,紗幕那端還鋪著薄薄的氈毯,做工精美,顏色素淡清爽。再看左右,那些桌椅全都是花梨木的,隻走了一遍透明的桐油,可能桐油裏還摻了些香料,隱隱能都到一股清爽好聞的香氣。

當地擺著一個黃銅錯金博山爐,卻沒有焚香。

雖然身上濕淋淋的,可是身邊背後一個人也沒有。

他越看越是心驚,眼前這些布置熟悉到令他心魂俱顫。

這和以前秦韻在袁宅主持中饋和處理庶務的花廳竟有九成九相似!

這麼一想,忽然覺得四麵八方都有陰風吹來,令人毛骨悚然。

“誰?”他裹緊了衣服,仗著膽子喝問,“是誰在裝神弄鬼?”當年服侍秦韻的貼身丫鬟仆婦都被他尋找各種理由發賣了,秦韻慣用的管事們也都被遠遠打發了,還有誰熟悉秦韻到這般地步?

沒有人回答。

空闊的屋子裏隱隱有回聲響過。

他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冷汗沁出又墜落的聲音。

“你……你你你,”他聲音顫抖,冷汗滴進眼睛裏,眼睛又酸又澀又疼,“你到底是誰?不管你是人是鬼,老爺我都都都不怕你!”

忽然簾幕那端傳來“嗤”的一聲冷笑。

袁士昭頭皮發麻,總覺著頭頂上好像懸了一把刀,下身一緊又一鬆,一股熱流不受控製奔湧而出,褲子瞬間濕透了,一股淡淡的騷味直刺鼻孔,他雙手捂臉,伏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隻是一聲冷笑,便已令他精神崩潰。

“袁士昭,”紗幕那頭傳來女子清淩淩的聲音,“你哭什麼?”

袁士昭抬起頭來,已經是涕泗橫流,“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紗幕那端盈盈走過一個身姿窈窕的少女,舒緩而優雅地款款走到主位,緩緩坐下。

隻這一個熟悉到骨子裏的步態,袁士昭便嚇得真魂出竅:“你……你你你你是秦韻?”秦韻便是布衣粗服,不著金玉首飾,蓬頭垢麵,風姿依然是雍容優雅的,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昭示著她良好的出身和教養。

“你你你你……”袁士昭但覺身上的骨頭都被人抽走了,軟作一灘,爬陡爬不起來,“你不是死了嗎?”

“袁士昭,”雲歌從未見過這樣的袁士昭,他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因此便十分鄙薄,“你便隻有這些膽量?”

“這這這……”袁士昭環顧四周,唯覺陰氣森森,寒氣逼人,“這是陰間嗎?”

雲歌更加瞧不起:“你既然有膽量置秦韻於死地,又怎怕她回來找你?”

“你你你,你胡說!”袁士昭看到燈影晃動,自己的影子也隨之搖擺不定,一顆漂浮不定的心慢慢落了下來,“你不是秦韻?”身姿雖然相同,可是聲音卻完全不同。

雲歌冷笑:“我是。”

“韻娘!”袁士昭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往前跪爬了幾步,伸手便要去掀紗幕,“蕊娘說你死了,可我不信,你……你果真還活著!”他用力擠了擠眼睛,想擠兩滴淚出來,可是無論如何也哭不出,情急之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兩把,這才痛出兩眼淚。

“不,”雲歌幽幽地道,“我的確是死了。”

“啊?”袁士昭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也垮了下來,完了,秦韻果真是來找自己索命的!“韻娘!我……我也是被劉蕊蒙蔽,我……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你想想,你我恩愛夫妻,又有一雙聰明伶俐的兒女,我怎舍得對你那般狠心,都是……”

“罷了,”雲歌意興闌珊,“我本來還有些話想問你,可是……”一見你竟是這樣的人,除了怪我當年毫無眼光,還能說什麼?你這樣自私又懦弱還時常有些天馬行空想法的人,做出什麼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都不奇怪,“還是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不不不!”袁士昭登時嚇得六神無主,他生怕秦韻一個惱怒生生拘了自己的魂魄,“你問吧!當年的事是我一時糊塗!可是劉蕊許下的好處實在太大!而且……”他偷偷瞄著雲歌的表情,試圖在她神情上看出某些蛛絲馬跡,奈何隔著一層紗幕什麼也看不清楚。

“不必說了,”雲歌一擺手,“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字,我一個也不想聽。”

“韻娘!”袁士昭又是驚恐又是絕望,“你忘了當日你我是何等恩愛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