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垂首,若說對這個提議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前世她雖生於斯,卻也死於斯,更何況,還有父母雙親的事……想到老宅,第一感覺,不是親切,而是傷懷。
“有些事情我想不通,”南宮徹極力打消她的顧慮,“我想看看,那樣大智大慧的秦老爺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留下來。”
這句話徹底打動了雲歌:“好,我們去看一看。”
當晚,兩個人隻帶了疾風、若雪相隨,去了秦家老宅。
秦家老宅經過幾百年的經營,占地十餘畝,卻並不張揚華美,反而有種沉澱的低斂的厚重感。
在大門前站定,雲歌抬頭望著空蕩蕩的門樓,眼睛酸酸澀澀的,心裏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秦韻‘病故’之後,秦家老宅便完全落入了劉蕊手中,她把這座老宅和秦家有關的一切文字全部摳掉了,對外宣稱以此緬懷對她有養育之恩的舅舅,實際是關起門來過起了她夢寐以求的公主生活。”南宮徹不無譏諷的道。
雲歌默然無語,這件事她已經想到了,當年自己未死之時,劉蕊便已迫不及待享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了。等她成了老宅實際的掌控者,就算怕惹口舌之非,也會大刀闊斧做一些之前敢想不敢做的事。
若雪抱著肩身子一晃一晃的,撇著嘴道:“這個劉蕊逼格可不怎麼高啊!”
疾風追問道:“你說什麼?”
若雪丟給他一個大白眼:“跟你這樣的白癡……想解釋清楚,恐怕一天一夜的時間都不夠用!去,邊兒去!”
疾風惱怒的瞪了她幾眼,就想反唇相譏。
南宮徹沉了臉:“你們若想鬥嘴,回去鬥去!”一手托著雲歌的手肘一手撫著她的腰,一縱身上了高牆。
居高臨下一看,院牆內一片靜悄悄的漆黑。
“不得不說,”南宮徹在雲歌耳邊道,“劉蕊的觸覺還是很靈敏的,兩年前她就把這宅子裏可以挪動的東西變賣一空,然後不知所蹤了,即便是我的探子如今也沒有查到她的下落。便是那孫氏也很長時間沒有露麵了。不過,我相信我的人的辦事能力,過不多久,應該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事實上,他派人著手查這件事的時間太短了,若是時間充沛,保證比現在得到的有用訊息要多得多。隻可惜,時間對他們來說永遠是倉促的、不夠用的。
雲歌無聲地捏了捏他的手掌,能夠無聲無息為自己做這麼多,也難為了他。
“嘿!”南宮徹幾乎把自己的嘴唇貼到了她耳朵上,“我可不是無所求的啊!我要你有朝一日嫁了我!”
灼熱的呼吸噴在耳朵裏,那種蘇蘇麻麻的感覺直達心底,雲歌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已經不爭氣的開始發熱了,下意識把南宮徹往旁邊一推,低聲道:“別鬧了!”
南宮徹眼神微微一黯,她如今雖然不排斥和自己接觸,可到底還沒有真正接受自己啊!
兩人靜靜立在牆上,牆內伸到牆外的一株榕樹繁茂的枝葉遮住了他們的身形。
過了半個時辰,疾風和若雪從兩個方向掠了過來,同時稟報:“爺,我們搜過了,這宅子裏沒人。”
南宮徹這才摟著雲歌的腰飄然落下高牆,雙足一落地,便鬆開了手,“你對這裏熟,不如你來給我們做向導吧?”
雲歌點頭:“跟我來。這裏以前住的是我的一位族叔,我們秦家近百年來人丁不旺,嫡支的情況更為嚴重,到了我父親這一代,隻有他一個男丁,而到了我這一代,”她苦笑,“一個男丁也沒有了。所以即便是已經出了五服的族人也算是近親了。這麼大的宅子不可能隻住我們一家,能夠在生意上助父親一臂之力的族人,都被安排進了老宅,這對於秦氏一族來說也算是一種殊榮。男人們在外奔波,家小安置在這裏,便免除了後顧之憂。”
“可這樣做的弊端便是一旦災難來臨,帶給整個秦家的便是滅頂之災。”
雲歌悵然。
南宮徹不滿的道:“可惜我們沒有白天來,我聽說秦家老宅的景致著實不錯。我去邵通縣臨時落腳的那所別院也是秦家名下的,亭台樓閣比皇家園林也不差什麼。”
雲歌舉目四顧,花草樹木因為缺乏打理都長瘋了,牆縫、瓦楞之間也有荒草滋生,低低歎了口氣:“我看到的隻有滿目衰敗荒涼……”上一世,年少之時,這裏的確是她的樂園。作為嫡支的嫡小姐,她的頭頂從來都是頂著無形的光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