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濃重的愁雲慘霧也被這一句話衝淡了,雲歌知道,他必已經做了妥善安排,心中一寬,嗔道:“才給你一點好臉,你便又沒正經起來!”
南宮徹牽了她的手,認真地道:“醜丫頭,都是我不好,累得你受了傷,還差點……”
雲歌失笑:“怎麼能怪你?是我做事不夠周全穩妥,暴露了行藏,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不,”南宮徹滿是自責,“若我肯放下大男人的自尊心,死皮賴臉跟了你來,你也不會……”他的目光落在雲歌受傷的肩頭,眸中滿是疼惜,“還……痛不痛了?”
雲歌輕輕把頭靠在南宮徹肩頭,低聲呢喃:“南宮……劫後餘生,我突然發覺,以前的那些顧慮,其實都算不得什麼了……”
南宮徹緊緊抱住她,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慶幸。
兩人靜靜相擁,直到東方破曉,才依依不舍地分開,雲歌這才想起來問:“你怎麼知道這裏有火炮?又是從哪裏找來的水龍?”
南宮徹酸溜溜地道:“我怎好意思打擾你們骨肉團聚?因此帶著人緩緩而行,路上遇到了調防的江北道鎮撫使,他說軍中有幾架水龍有點破損,但用料都是上好的,他不舍得,要帶去任上,我覺得好玩,便留了幾架。又走了一程,看見有人鬼鬼祟祟推著大車,叫人過去一查原來是有人在運火炮。你也知道,火炮是違禁之物,民間不得私藏,所以我就派人暗中盯著,這才知道你這邊出事了。幸而我沒有耽擱……”想到這裏他又是一陣後怕,若是他再遲上哪怕幾個呼吸的瞬間,隻恐如今與雲歌已是天人永隔。
雲歌點了點頭,低聲道:“看來,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南宮徹拉著她:“想必從昨日分別起你便沒能好好吃一頓飯,如今這裏沒什麼事,咱們好好吃一頓,然後你睡個安生覺,睡醒了再想別的事。”
雲歌腳步一滯:“我……我還想去看看那兩個孩子。”
南宮徹伸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醜丫頭!你以為我會醋性大發到何等地步?老太太受驚過度,兩個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頭,我叫人把他們安頓好,請了大夫給調養,你就放心好了!”
雲歌微赧。
雲歌跟著南宮徹到了他落腳的別院,洗漱一番又去探望了身受重傷的春明夏悅,這才知道,先前派出的一對女護衛都被人阻截了,還是南宮徹給解的圍。又好生安慰了春明夏悅一番,這才去看袁鄭氏祖孫三人。
三人被安置在同一個院子裏,袁鄭氏吃了安神定誌的藥,正沉沉的睡著,袁才厚帶著妹妹安安靜靜守在床邊。
雲歌隻在窗外張望了一眼,並沒有進去。
袁才厚那一聲“姐姐”雖然叫她傷心,可也讓她明白,他們從此都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自己以後要做的事,牽扯隻會更多,風險也會越來越大,與他們相認,隻會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隻要他們能夠平安,便是永不相認,又算得了什麼?
她在窗外默立良久,終於轉身黯然離去。
不知何時,南宮徹已經出現在她身邊,體貼地道:“你放心,我會叫豬公子妥善安排他們的,他們的事,你便不要擔心了。”
雲歌輕輕點頭。
“那位胡氏看來也不簡單啊!”南宮徹聲音一冷,“你知道昨晚那些都是什麼人嗎?”
雲歌搖頭:“我對江湖勢力基本上一無所知。”
南宮徹寒聲道:“他們便是青龍幫。我早已說過,得罪了你比得罪了我更嚴重,明日,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青龍幫了!”一語既出,擲地有聲。
雲歌輕輕歎了口氣,剛要張口,南宮徹一擺手:“你不必勸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也是給天下人提一個醒,不獨我南宮徹不能惹,我的女人更是不能惹!”
雲歌啐道:“什麼‘你的女人’?滿嘴裏胡說些什麼!”
南宮徹嘻嘻一笑,恢複了些賴皮的模樣:“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你還以為你跑得掉?”
雲歌一跺腳,跑開了。
南宮徹在她身後哈哈大笑。
雲歌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害羞才躲開,而是得到了阿碩的傳訊,她也想知道,昨日那情形為何阿碩沒有提前給她示警,所以急著回房見一見阿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