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昭何等的涼薄!
袁士昭,心思是何等的深沉!
秦韻,又是何等的癡傻愚鈍!
雲歌潸然淚下,麵上一片哀涼。
南宮徹何曾見過這樣的雲歌?心中大痛,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忙扶著她坐起來,體貼地道:“躺了這半日,累了吧?起來坐一坐。”又從床頭的矮幾上取了涼的溫度正合適的茶水遞到她唇邊。
若是往日雲歌必會拒絕他靠自己這麼近,可是今日她卻半倚在了南宮徹肩頭,心中有一種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消沉念頭,你袁士昭可以續娶,我又何必為你守節!
若在平日,雲歌這般與他接近,南宮徹必會欣喜若狂,可是今日,他明確感受到了雲歌的情感變化,不著痕跡地在她身後倚了一個軟枕,把自己的肩膀移開,仍舊溫存地給她喂水。
雲歌垂下眼簾,心中苦笑,南宮也是個敏感的人啊!
見她不喝水,南宮徹放下水杯又端了一碟點心過來,勸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身子更重要,別忘了你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雲歌這一瞬間為自己方才的逾矩行為感到羞愧,自己這是怎麼了!袁士昭在自己心中固然重要,但是他一個人抵得過秦氏一族嗎?抵得過父母雙親嗎?
怎的就這樣自暴自棄起來!
她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都沒有勇氣抬頭去看南宮徹,訕訕地接過甜白瓷的碟子,細聲道:“我自己來。”
南宮徹將碟子遞給她,又把矮幾上的茶壺茶杯往她這邊推了推,便站起身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陪著你了,你若休息夠了,覺得有精神,不防出來走一走,這座客棧我都包下來了,你住的這個小院種了些牡丹,花開得正好,可以看一看。”說罷起身出去了。
雲歌抬眸,看到他挺拔秀逸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邊,注意到他一向整潔光鮮的衣服上竟然布滿了褶皺,衣擺還被勾破了一塊。顯然當時南宮徹是十分驚慌失措的。
眼眶有些發熱。
南宮徹走出雲歌的房間,身上的柔和體貼瞬間消失不見,英氣的眉擰成了一個疙瘩,眸子裏滿是寒意,是誰,竟能把他視若珍寶的醜丫頭傷成這樣!
衣袖一甩,回了隔壁自己的院子。
這時靈猿悄悄溜了回來,直等散發著肅殺之意的南宮徹進了房間,這才去見雲歌。
“主人,”跳上床榻,靈猿在雲歌耳邊悄聲道,“咱們到空間裏去吧,外麵南宮徹安排了好多人保護你。”
雲歌手裏端著一碟點心,原本清甜的豌豆黃吃在嘴裏索然無味,芬芳的玫瑰酥糖竟隱隱發苦,她早已吃不下去,聞言,放下碟子,起身摘了銀鉤,垂下帳子,帶著靈猿進了空間。
靈猿這才仔細打量雲歌,不由的大吃了一驚。初見雲歌,她膚若凝脂,麵似桃花,雙眸靈動,雖然不算圓潤,卻也不是那種瘦竹竿身材。
可是今日,僅僅半日不見兩頰便已經凹了下去,臉上的紅潤已被素白代替,眸中一片呆滯,兩顆眼珠也似從烏黑變成了灰色,隻偶爾轉動一下,顯示主人還在思考。
身上的原本合身的衣服似乎肥大了很多。
整個人充滿了頹廢的氣息。
“主……主人,”靈猿遲疑著,“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雲歌疑惑著招來一麵鏡子,對鏡一照也露出驚容,隨即漫上唇角的是苦澀的笑容。
當年少女情懷,少婦甜蜜,夫妻恩愛,家庭幸福,竟然都是一場謊言!
叫人心焉得不痛!
她定了定神,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眸中已經恢複了些許清明。
如今不是沉溺於傷懷的時候,不是悲憫身世的時候!
“說吧,你都得到了些什麼消息!”她沉聲問。
靈猿雙爪捧起一顆絳紅色的果子,“主人,這是清心果,雖然並不能夠名實相副,但總會令你舒服一些。”
雲歌靜靜看著靈猿,心中湧動著感動,看著靈猿眼中的誠摯,並未辜負它的一片好心,接過果子放入口中。一股沁涼的氣息順著喉管一直抵達心田,躁動不安的內心受到安撫,心情果然平複了許多。
靈猿這才放下心來,主人的心情直接影響著空間,它方才看到靈山都在顫動,心中害怕,急忙獻出了自己珍藏數萬年的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