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青竹先生(2 / 2)

碧玉和琉璃忙趕上去接過來。

雲歌又從懷中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對夜光杯一對細膩的白瓷杯。命碧玉:“把車上的氈子取下來,良辰美景不能無酒,我與張叔共飲幾杯。”

碧玉把酒壇塞給琉璃,忙到車上搬了氈子下來鋪好,將帶來的幹糧打開,挑了一包牛肉一包五香筍幹一包鹵煮花生擺好,請張自在和雲歌落座,自己和琉璃一個斟酒一個布菜。

雲歌示意先開了一壇女兒紅。

才一拍開泥封便有一股濃鬱的酒香飄散開來。

張自在久在酒行,也是個品酒的大行家,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臉陶醉的道:“好酒!”

雲歌微笑:“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陳釀。張叔嚐一嚐。”她已經知道樹屋的二樓空間流速是外麵的一百倍,因此其實這壇酒隻在那裏放了不到兩個半月。

張自在端起白瓷杯,淺淺啜了一口,便眯起了眼眸,滿麵享受。

雲歌也擎了酒杯,隻是不飲,緩緩說道:“這酒是用精選的上等糯米以及最甘冽的山泉水釀製而成,埋在古樹之下二十年。”

“釀酒之人是個女子,泉水之畔有蘭花,所以酒中殘存一縷蘭香……”一個帶了幾分朦朧的男子聲音傳來。

雲歌抬眸去看,隻見此人大約二十出頭年紀,穿一身淡碧色竹紋晉服,寬袍大袖飄然欲舉,有神仙之姿,看麵貌,豐神俊美,有出塵之態,若與南宮徹相較,南宮徹如芝蘭玉樹,而此人便似雲中之鶴、深山之泉。

見雲歌注目,男子隨意一揖:“冒昧了。”頭上戴的逍遙巾隨風飄蕩,越發顯得眉目疏朗,俊逸不凡。

雲歌淡淡一笑,起身還禮,複又坐下,擎著杯子沉吟不語。

張自在笑道:“這位公子好靈的鼻子!竟還能聞出這酒有蘭花之香。”

男子目光炯炯,隻盯著雲歌,好似在等她回答一般。

雲歌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心中驚異,莫非這就是青竹先生?也太年輕了些吧?果真有張自在所說的大才?麵上卻不肯露出分毫,順勢把自己的杯子推了過去:“好酒也須好器,但這古瓷杯實在難得,委屈先生了,好在我隻是端了片刻。”

那男子毫不客氣,席地而坐,端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即閉上眼睛,常常透了一口氣,喃喃道:“好酒!好酒!”忽悠睜開眼睛,疑惑不解的看了雲歌一眼,“你……那你釀酒的女子是你什麼人?”

雲歌更為吃驚,這人的鼻子豈止是靈!簡直匪夷所思!竟能聞出自己便是釀酒之人,若非年齡實在對不上,隻怕已被他一口叫破!

張自在瞠目結舌。

男子喧賓奪主,拿過酒壇又斟了一杯酒,這一回卻是淺淺咂摸,一邊喝一邊搖頭歎息。倒像是忘了自己方才的問題。

雲歌一笑,親自開了那一壇葡萄酒,取過夜光杯,倒了一杯雙手遞過去:“先生再請品評一下這葡萄酒。”

色澤瑩潤的夜光杯裏紅寶石般的酒液微微蕩漾,單看著便覺賞心悅目。

男子接了杯子,輕輕搖晃,又把杯子舉到鼻端細細聞了聞,這才淺淺啜了一口,然後頻頻點頭:“好!我竟嚐不出來是用的什麼葡萄!似乎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莫非還摻了玫瑰花瓣?可是不對啊,如此一來,味道便沒有這般醇正了……”

雲歌笑著解釋:“是葡萄架緊挨著玫瑰花叢,葡萄摘下來後,和玫瑰花一起放了一晝夜。”

男子點頭:“這就難怪了。”

雲歌起身:“相請不如偶遇,難得先生對酒如數家珍,也算是酒的知音。這兩壇酒便贈與先生了。”斂衽為禮,招呼張自在和碧玉、琉璃回城。

走了幾步,又回身,吩咐碧玉、琉璃:“才下了一場春雨,想必春筍正當時,你們就在林邊挖幾棵筍,想必竹林主人也不會介意的。”

張自在一頭霧水,卻知道這不是問話的時候。

那男子擺了擺手,欠身道謝,然後便沉醉到了酒中。

馬車轆轆,行出來十餘裏,坐在車轅上的張自在這才問道:“小姐,你疑心那便是青竹先生?”他也覺得這人太年輕了。

雲歌盈盈一笑:“是與不是,明日便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