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朝廷百官來說,這是個陰謀,而對於已經和他反目的南宮徹來說,這就是陽謀了。
南宮宇此舉無非有兩個目的,第一掌握兵權,第二,尋找機會殺死南宮徹。
南宮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別的不會,挖牆腳的功夫,他卻擅長得很,很快便把南宮宇搜羅來的年輕將領挖走了十幾個。
南宮宇本來還打算不等到南宮徹便不出征,可是麾下將領一日比一日少,邊關加急文書卻越來越多,昭和帝已經表現出幾分不耐煩來,所以他也不敢耽擱,名欽天監測算吉日,準備祭旗出征。
對於他敢挑起大梁,昭和帝還是很感欣慰的,親自在校場主持拜帥儀式。
所有的一切都很順利,正月初六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昭和帝親自在點將台上把帥印交付給南宮宇,又勉力一番,老懷安慰,退回禦座。
接下來南宮宇便開始點卯、訓話,祭旗出征。
校場上二十萬大軍軍容整肅,旌旗飄擺,足以遮天蔽日。
南宮宇肅然下令:“殺三牲,祭旗出征!”
三牲剛剛擺好,南宮宇手中的香還沒插到香爐裏,便聽驚天動地一聲巨響,點將台塌了半邊。
帥旗無風自倒。
上至昭和帝,下至士卒無不駭然變色,此相大凶,主出師不利!
昭和帝身邊的大太監眼尖,指著坍塌的點將台失聲驚呼:“那是什麼!”
眾人齊齊望過去,便看到沙石縫隙裏露出一截手臂,一截肌肉已經開始腐爛,卻又未曾完全腐爛的手臂!
似乎還有一股濃鬱的腐臭氣息飄散。
已有大臣開始幹嘔。
昭和帝勃然變色:“北辰王!這點將台可是你派人修築的!”
“父皇息怒!”南宮宇處變不驚,抖落了征袍上的灰塵,規規矩矩跪在昭和帝麵前,“怕是有北戎奸細混進軍中,企圖惑亂軍心,墮我士氣!還請父皇明鑒!”
昭和帝想了想覺著有理,但餘怒未消,責令:“你便將此事查個明白!朕命大理寺在一旁協助你,早日完結此事,也好早日出征!”
南宮宇謝恩,臉上並沒有異樣神色,盡管他知道,所謂協助不過是監視罷了。
這裏正鬧著,忽然有禁軍來報:“京都城外西北突然地陷,露出一個石人,石人背上還有石鼓文……”
昭和帝忙問欽天監:“愛卿,此事主何吉凶?”
欽天監監正哪敢隨意答話,這種事隻能見機行事,遂道:“臣請陛下和眾位大人同去一觀。”
南宮宇的臉卻陰沉下來,這明明是他的幕僚曾經提過的一個建議,不過絕不是此時實行,最早也要等他得勝還朝,兵權還未交出之時……
昭和帝已經帶著群臣浩浩蕩蕩去看石人了。
石人背上有四個鬥大的石鼓文:宇代天下。
昭和帝臉色鐵青,眾臣也都相顧失色。
這……這分明是……
南宮宇的臉色難看無比,又驚又怕又怒,這果真便是他令人秘密雕刻的石人。
“來人,”昭和帝轉頭看著南宮宇,目光如炬,凜然生寒,“北辰王身體不爽,不宜出征,送他回府休息。邊關戰事不可耽擱,著護國公王謙為帥,武狀元梅子鶴為先鋒,即刻出征!眾卿,隨朕與眾將餞行!”
竟不容南宮宇辯駁,便叫人將他押回府去軟禁起來。
護國公王謙本是王皇後的長兄,如今年過六旬,早年在戰場上留下的傷痛時時發作,實在不宜出征,可昭和帝一聲令下不敢不從,立刻帶了自家得力的子侄,領了帥印,浩浩蕩蕩出征去也。
雲歌聽南宮徹講完京裏發生的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樣任性妄為,不怕前線吃緊,誤了國事?國難當頭可不是你胡鬧的時候!”
“你怎麼把我當小孩子?”南宮徹不愛聽了,“爺是那樣沒有分寸的人嗎?還是你以為南宮宇是個帥才,一到疆場便會扭轉局勢?嘁--別天真了!他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身邊有幾位謀士真的胸有錦繡,而且才收服了幾位能征慣戰的猛將。你別看老王頭上了幾歲年紀,”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裏,可一點都不糊塗,而且,他這一輩子大半生都是在馬上度過的,光見識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說了,掛帥又不一定必須跨馬征殺,他就不能運籌帷幄了?”
“你怎麼就不問問那具屍體是哪來的?”
雲歌不哭笑不得,怎麼他總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跟自己過不去呢?
不對!若是身份尋常,他便不會多此一問,那麼,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