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冷地板沒有白躺,讓她清醒了。
所有的幻想,都該結束了。
夕月踉踉蹌蹌往梅香苑走,離梅香苑不遠了,卻突然不想回去了。她拐了個彎,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借著夜幕的掩護,痛痛快快哭出來,讓眼淚恣意流淌。
原本這樣的夜晚,她是呆在屋裏不敢出來的,但是如今什麼都無所謂了,如果有壞人,又惡鬼,她就和他們打一架,結果如何都隨它。話說大小姐一一見過林府諸人,留下她的一路嗬斥之音,來到了大夫人房中,母女二人許久未見,萬語千言,沒有盡頭。大夫人讓女兒說說外麵的見聞,有沒有什麼異人異事。大小姐一一道來,大夫人一飽耳福,愜意傾聽。
大小姐突然道,“娘,這次我們遇到一個番邦富商,他看到我帶的魚骨項鏈,說是母親的故人,向母親問好。”大小姐對這樣的事情並不好奇,她知道母親少年時隨外公行走各地,她在外也不少次聽人提到外公和大夫人,甚至當這些人聽說當年的英俊少年原來是個紅妝女兒時,都驚訝不已。
“什麼樣的人?”大夫人心中一動,麵色如常的問道。
“眼睛很藍,向海水一樣,和我們很不一樣,但是很好看。”
“哦,是個故人。他如今怎樣?”
“他有十個娘子呢,我們還趕上了他娶親,是個小姑娘,很水靈——簡直能掐出水來。他還得意地說這不是最後一個。當然他養的起,他很富有。他的娘子來自不同的國和地方,有的也不住在一起,她們彼此之間甚至語言不通,但他會很多語言。”
“他還是當年的樣子。”大夫人笑了笑,搖了搖頭。
“什麼樣子?”
“能賺錢,能娶親。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大小姐覺得這個人有點意思,還想打聽些他的事情,大夫人說累了,將她攆走。
將下人們也打發走了,坐在燈下,謙謙的話如一把鑰匙,打開了大夫人的往事,舊人舊事浮上心頭……
大夫人(也就是陳小姐)爹娘伉儷情深,其母雖然早逝,但其父沒有再娶,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女兒身上,父女二人亦師亦友,行走天下,自在逍遙。為行走方便,陳老爺把女兒打扮成男子,無論到哪裏上任,女兒都跟在身旁。
有一年,陳小姐隨父親到西部的一個邊陲小鎮視察,父親忙於公務,她就一個人扮成男裝,四處閑逛。
邊陲人情風貌,不同於中原內陸,異域風情讓她目不暇接,各國往來客商身著各色服裝,帶著本國特產在此交易。陳小姐看著藍眼睛、高鼻梁的人,聽著他們蹩腳的漢話,看著他們的商品,不亦樂乎。
突然她感到脖子一緊,一股力量拖著她向後走去。她回頭一看,拖著自己走的是一匹駱駝,可能是自己的圍巾掛在了駱駝身上。駱駝背上拖著兩相貨物,還坐著一個人。陳小姐大聲喊,“你的駱駝掛著我了,快停下來。”當時大街上非常嘈雜,駱駝上的人圍著圍巾,耳朵也遮住了,他根本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