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刺眼的光線頓時讓我無法適應。還不敢確定,昏過去之前耳邊的那陣淒厲絕望的歌聲還讓我心有餘悸,幸好,此時我並沒有再聽到感覺到。睫毛輕動,再次睜開眼睛,卻看到眼前兩張放大的臉,此刻正大眼瞪著小眼。
“齊軒。”我輕輕喚他,兩個原本眼神交戰的人這才回過神來。齊軒見我醒過來,眼中滿滿的驚喜,一下激動的把我扶了起來坐起,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拿了靠枕讓我靠著,有條不紊的從身後端來一碗藥,用湯匙攪了攪,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
我輕輕咽下,隨即眉頭皺成了一團,“苦。”
他輕笑,又遞了一勺過來,像哄小孩似的,“乖,良藥苦口。等下喝完了給你吃甜蜜餞兒。”
我搖搖頭,實在太苦了,端起碗就咕嘟咕嘟一陣牛飲,眼見那碗藥轉身便見了底。碗底的苦藥渣苦得我鼻子眼睛皺成了一團。一個溫暖柔軟的手指塞進我的嘴裏,頓時口腔內轉苦為甜,我看著齊軒吃吃的笑,原來他早就準備好蜜餞兒了吧。
忽然覺得不對,我回頭看到燕王真定定的看著我,深邃的眸中仿佛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輕笑一聲,“王爺,原來你也在這裏,幾時來的,讓你笑話了。”想來剛才我和齊軒的那一幕早就盡收他眼底了吧。
齊軒尷尬的笑笑,“舒婉,我們,現在在燕王府。”
我恍然大悟,回想起昏倒之前,我確實是在王府。在人家的地盤上我還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當作主人家問他什麼時候來的,不免有些訕訕,“舒婉多謝王爺相救。”
燕王看這我,眼睛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喃喃出聲,“舒婉。”那聲音,那眼神好像看到闊別多年的故人,那眸光好像失而複得卻又絕望黯然。我疑惑的看著他眼中瞬息萬變的光芒,到底是什麼讓他這樣的失態。
想起昏倒之前我看到的那塊玉,忍不住四處張望。
“你在找什麼?”
“找一塊玉。”我不經意的說道。
“是不是這個?”劉鈺單手成拳,遞到我身前 ,然後緩緩打開,手掌之上躺著的正式那塊項玉。我一陣欣喜,伸手便去拿,誰知就在我快要觸碰到那塊玉的時候,他又突然收回了手,我疑惑的看著他。
“想不到,你記得這個玉,卻惟獨記不得。。。”他的麵色很難看,說出的那句話,那幾個字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不知為何,我的心裏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樣的男子,以前的我,何德何能。
走出王府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大門,說不出的熟悉感湧上心頭,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卻不知道那熟悉感從何而來。手裏握著那塊項玉,溫潤冰涼的感覺絲絲傳入我的手掌,提醒著我某些事情或許真的應該去弄清楚,比如這塊玉的來曆,也比如,劉鈺看我的眼神。可是,我側頭看了一眼身邊一臉溫柔的齊軒,他說過那是一段痛苦的回憶,有多痛苦,他說痛苦得我自己意念中選擇了忘記。他說,他想要我一直這樣快樂下去,他說,他想我永遠都不要再想起,試圖想起也不行。曾經的我,也是這樣答應過他的,我說我不會去想,那時候的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被我編造安排的過去,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我依舊執念於失憶後第一眼看到的他,齊軒,如今的我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知道。除了知道這個名字---莫舒婉,貫穿於過去和現在,其餘的,從我失憶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