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所事事的看著窗外,索性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館裏人聲鼎沸,有說書的,有唱曲兒的,各是各的台子,台下也各有各的粉絲。也有三三兩兩聊天說笑的,卻沒有人如我一般獨自靠窗喝茶品茗。
“老三,你最近見到吳老二了嗎?我都找了他好幾天了。”我身後的桌上響起了說話聲。
“吳老二?你找吳老二幹嘛?他去工部報道去開鑿運河去了。”又一個男聲說道。
“啊,他幹嘛去做那苦差事?”
“你還不知道吧,這吳老二是江西人,他那裏連連旱災,百姓都快苦得過不下去了。今年也該那裏的百姓得福,幹旱來之前,燕王就從玉國大勝而歸,皇上立馬要命燕王賑災去了。”想必我背後那桌子少也有個五六個人,現在正說得火熱。我本無心聽他們家長裏短,聽著聽著竟然聽到關於劉鈺,不自覺的便放慢了喝水的速度,想聽聽他們究竟想說些什麼。
“如今那玉國不也改姓劉了嘛,現在可是我們玉國的了。”有人自豪的說道,似乎還有拍拍胸脯的聲音。
“可不是,這天底下我最佩服得救屬燕王,他不僅打下了陵水以北,還提出開鑿運河。這江西的老百姓從此就再也不會鬧旱災了,這叫釜底抽薪,治標不如治本。”
我聽著他們左一句恭維,又一句奉承,心裏暗暗發笑,在他們眼裏的燕王竟如此偉大嗎,想起前幾日他在我麵前傻傻的問我孩兒有沒有踢肚子,在我眼裏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燕王吧。不想再聽他們胡扯,我左顧右盼,我的烤鴨怎麼還沒上來,不禁大聲喊道:“小二,我的烤鴨怎麼還沒上呢?”
那小二看了我一眼,忙不迭的答道:“姑娘別急,馬上來了。”
“你就懂,你懂你早成燕王了,你說得燕王如此了得,定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吧。”身後那桌子的人聲又起。
“那當然,燕王可是皇上的親侄子,又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前幾天皇上還賞賜了燕王。”我含在嘴裏的茶水撲哧一聲差點兒沒吐出來,賞賜,我怎麼沒聽劉鈺提起過,前日我還抱怨皇帝對他不公,竟一點半點兒賞賜也沒有,怎麼這會兒從別人嘴裏就聽到這裏了,我立馬豎起耳朵聽道。
背後一桌子人也感了興趣,好奇的問道:“什麼賞賜?”
“你們猜猜。”那人故作神秘。
“金銀珠寶。”
“美女歌姬。”
“加官進爵。”
“啪”,隻聽到有人被打頭的聲音,“你白癡啊你,加官進爵,燕王都已經貴為王爺了,再加官,再進爵豈不是要坐上那龍椅了。告訴你們吧,皇上把相國府的千金香凝小姐指婚給燕王啦。”咚的一聲,我直覺得全身無力,茶杯脫手,徒然的倒在桌子上,濺了我一身的茶水,還倔強著在桌子上打著旋兒。
“哇”眾人異口同聲,豔羨的聲音刺痛了我的耳膜,“香凝小姐可算是我們寧都城的第一美人呢,雖然不知皇宮大院內的金枝玉葉長得是何模樣,但但是娶了香凝小姐為妻,這做男人的一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你這消息到底準確不準確。”有人似乎心有不甘,不服氣的問道。
“怎麼不準確,我二姑家的大表哥在宮裏當差,就在皇上跟前兒,他親耳聽到皇上下的旨。”
後麵的我已經聽不太清楚了,隻知道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這相國家的小姐是如何如何溫柔如水,如何如何的貌如天仙。我提起裙角就飛奔著朝王府跑去,隻聽到小二在身後火急火燎的大叫:“姑娘,你的烤鴨,怎麼走啦。”我也沒理他,胃口全無,現在哪還有心情吃烤鴨。
那小二疑惑的搔搔頭,“奇怪,剛才不還在催嘛,現在又自個兒跑了,真是浪費了一隻這麼好的鴨子。”
我趕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陰沉下來了,下著毛毛細雨,我頂著雨出現在王府門口,劉福嚇得大驚失色,連忙伸出手來為我擋著雨,“姑娘,你這是幹嘛呀,天下著雨,小心路滑,別染了風寒。”
我哪裏還想得起這些,衝著他喊道:“王爺,王爺回來了嗎?”
他被我氣勢洶洶的模樣給嚇傻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回來了,剛剛回來,見姑娘不在府中,正準備出去找呢。”
我離開他擋在我頭上的大手,冰冷的雨又一次打在了我頭發上,臉頰上。雨勢有些大了,大顆大顆的打在我臉上讓我生疼。走進內院,剛好看到劉鈺從下人手中接過雨傘,手裏還拿著一把雨傘。應該是正要出去找我。我頓時傻傻的站住了,停在雨中不知道說什麼,先前的憤怒和嫉妒如今被這一場冰冷的雨和劉鈺的細心溫情所熄滅,我暗暗告訴自己,這關劉鈺什麼事呢,又不是他願意賜婚的。心裏隻餘下濃濃的絕望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