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森:
孟春,暖陽正好,溫風和煦,正是這樣的天氣讓她選擇了這所南方的大學。
梁暮森背著奇形怪狀的帆布包隨室友一同踏入自來g市便一直望而生畏的人民廣場。
人民廣場不負它的名字,極目望去,烏壓壓的,讓你瞬間領悟什麼叫龍的傳人,什麼叫人民群眾的海洋。
她與當今的社會嚴重脫節,以至有些格格不入。
譬如,室友們買東西風風火火,直奔目標,從不關心保質期以及成份。
而她不,她喜歡閱讀一切與文字有關的東西,書籍、廣告、小冊、日記,甚至沐浴露的香型。
清新淨爽的檸檬、柔順潤膚的蘆薈、清熱怡神的金銀花混合菊花、冰涼止癢薄荷……
這一切的一切使她在大約一個小時前與室友分開,大家約好在1號櫃台碰頭結賬。
隻是現在,從未來過這家店且方向感奇差的她,麵對采購的一車生活品有些無措的發呆。
依稀記得程茗淨讓她找一個紅色巨型廣告牌,那是一家護膚品的代言牌,隻是不知不覺至深處,及目,廣告牌很多,護膚的也不少,但就是不見那個牌子的。
她收回毫無焦距的目光暗自腹誹:平時覺得廣告漫天,現在真想看見反而找不到了。平時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怎麼現在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呢?
耳畔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使她放棄用手機聯係的念頭,畢竟身處這樣的環境,再大的鈴聲也會被輕而易舉的湮沒。
一邊下意識的用剛長出來的指甲敲擊出“雪之夢”的旋律——那是屬於bandari的夢幻,一邊眉頭微皺地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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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勳:
擺滿各色話梅的貨架在喧鬧的賣場裏隔出寧靜的一隅,隻看見有個穿白棉裙罩淺咖外套的姑娘。
她微微垂首,碎發落在額際,右手漫不經心的敲著他熟悉無比的調子——那曾是他高中晚自習前的必放曲目,而左手則拿著包話梅,這情形大抵是在看成份亦或是保質期?
但這與他並沒有絲毫關係,隻是重溫了一下舊曲子而已。他向來不會為不相幹的人浪費過多且不必要的時間與感情。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淡漠不是嗎?
幹淨利索的拿起要買的東西,他輕快的朝收銀台走去,沒錯,就是輕快,因為他所需的墨盒用不到推車甚至連最小號的購物筐都不需要,輕巧的一盒握在手裏就已足夠。
瞥了眼那個女孩身前滿滿的推車,他想:或許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差異。
走過話梅貨架的一刹,他餘光看到她將手中端詳已久的話梅塞進小車的一角,隨即也推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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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暮森:
萬幸見到一個速戰速決拿了東西就走的人,輕輕舒了口氣,撫了撫垂下的發絲,便提步跟上他的步伐去結賬。
她一邊半小跑的追隨他的腳步,一邊在擁擠的人群中計算出最優路線——畢竟她還攜著一個滿滿的購物車。
焦躁的心情一趨散,悠閑的目光便落在前麵男子的黑色襯衫上,孟春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她不讚成的皺了皺眉。旋而又被在燈光下閃著柔和光澤的袖扣吸引了注意,那是對刻有極簡線條的銀製袖扣,可惜距離有些遠,她眯著輕度近視的眼睛看不仔細,便放棄了折磨晶狀體的行為。
單從袖扣看,他大概是個幹淨內斂的人,但他的目的性太強,這點從他瞄一眼貨架,便不遲疑的拿起墨盒便可窺測出一二。
嗬嗬,從小看得《福爾摩斯》沒讓她成為一個私家偵探,倒是讓她變得有些許神經質,在這無聊的生活中,她就像一個深海拾貝的鮫人,跟著歲月流轉一點一點的將簡深行囊填充,偶爾在陽光普照的午後翻出放在耳邊可聽到大海聲音的貝殼,讓它們同她一起愜意的曬曬太陽,裹著濃烈海洋氣息的過客故事,輕易的便微醺了時光。
嗯,今天之後,又可以放進去一枚,收錄了一個穿黑襯衫帶銀製紐扣,脖頸像天鵝彎的男子故事的貝殼了。
看著遠處大大的一號櫃台,以及向她看過來的舍友們,她突然覺得:雖然活著沒什麼好的,但至少,活著,讓她發現了她們,就像她發現了攜有過客故事的貝殼一樣。
林勳:
將墨盒丟給坐在打印機前幹巴巴地瞅著的蕭子暘,轉身進了盥洗室洗手,那是幾天前寄來的信箋,提醒春季要勤洗手,防止病菌的傳播,他邊仔細將雙手塗滿泡沫,邊回想泛著櫻花味小箋上娟秀的字跡。
“春,進門第一件事須記得洗手。”
包裹裏還附著一塊強生嬰兒牛奶皂,記得打開的一刹整個寢室的人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