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顧影思哭天搶地哭得特別慘,相比之下顧影城和顧影歌都平靜許多。
他們平靜地看著顧懷之為數不多的朋友一一上前哀悼,說著一些不知道是真心實意還是言不由衷的話。
一整天的時間,林竹音緊緊抓著顧影歌的手,像是怕顧影歌做什麼傻事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賓客都散了,顧影歌輕輕掙開林竹音的手,淡淡笑了笑:“我沒事。”
“我幫你。”路驍走過來,靜靜地看了顧影歌一眼。
顧影歌聽話地鬆開手,看著路驍和鍾叔一樣一樣地將東西收好。
溫城和淩源也在那邊聽著年淵的話幫忙,一時之間,顧影歌竟然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就在旁邊當起了袖手掌櫃。
“我其實沒什麼事,其實……我還沒反應過來,原來爸真的沒了。”顧影歌垂下眸去,唇角輕輕彎起一絲笑意,就那麼輕聲道。
林竹音一怔。
顧影歌似乎也不在意林竹音是不是聽到了,隻是接著說了下去:“嗯,怎麼說呢,我現在能想起來挺多事情的,好像回到家裏,那書房的燈還亮著,爸也會和我說好多事情,現在那些都沒了。”
這是顧影歌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父親,什麼叫做父親的諄諄教導。
也許顧懷之的確做過對不起顧影歌的事情,比如將自己丟給白羽塵設了一個局,讓自己和白羽塵在一起又分開。
可是現在,顧懷之靜靜地躺下了化成了一堆灰,顧影歌想起來的,卻還是關於他的溫暖的記憶。
那個顧懷之一筆一劃記下的小本子,被顧影歌認認真真地收了起來,顧影歌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裏自己還會看上多少次,每次看到的時候卻還是很難過。
這個人……真的就沒了。
一個一心一意為了自己的人,會偷偷看自己的《大明傳奇》好多次又不肯說的人,真的就不見了。
顧影歌垂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她哭的時候特別讓人心疼,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哭得直抽。
林竹音手足無措,隻能在一旁輕輕拍著顧影歌的後背,不多時也跟著哭成了一團。
……
顧影歌回想起來,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時間是怎麼走過來的。
白天的時候,顧影歌雷厲風行地行走在天諭的公司裏,站定在記者的發布會上,淡然自若地宣稱著天諭的股份,毫不留情地打壓著顧影思的一切。她用絕對的手段和鐵血政策收複了天諭,將經營權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而到了晚上的時候,她最期待的就是由鍾叔亮起來的那盞燈。
慢慢地,顧影歌也習慣了林竹音毫不客氣地住了進來這件事,和林竹音在一起,總歸比四下無人靜寂無聲來得好。
顧影歌也很少再去顧懷之的書房了,好像那裏麵任何一本書都承載了關於顧懷之的記憶。顧影歌閉上眼,也會想起顧懷之曾經慈愛的笑容,慢慢地,慢慢地,就愈發確認了,顧懷之對自己這個小女兒,是真心實意地愛著的,也是真心實意地期待著自己的飛黃騰達。
隻是自己到最後,也沒有讓他看到自己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巔峰。
這將會是永遠的遺憾,顧影歌比誰都明白。
可是已經沒辦法彌補了。
……
顧影歌從來都沒有想過,在這種時候,還會接到這樣的訊息——
“白少要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顧影歌正在想著一周後的金劇學院賞。
年淵進門的時候帶來的便是這樣的消息,顧影歌怔了怔,哭笑不得:“我說,年叔你什麼時候這麼關注白少的事情了?他不是娛樂圈的吧?”
“你和白少的關係現在被媒體發布地沸沸揚揚的,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顧總的葬禮白少並沒有來,也正是因此,流言甚囂塵上,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穩住流言,不能讓這些話繼續說下去了。”年淵正色道。
顧影歌點點頭:“分手其實……也不算什麼吧。”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目光毫無落點。
“聽著影歌,隻要你覺得沒什麼,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其他的事有叔呢,你怕什麼?”年淵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顧影歌的肩膀。
他的語聲那麼冷靜,冷靜而霸氣。
可是那一瞬間,收去了所有的戲謔神情的年淵,呈現出一種無以倫比的可靠。
顧影歌眼眶一紅,點點頭:“好。”
終於到了做決定的一刻了,顧影歌在心底對自己說著。
可是真的放得下嗎?顧影歌第一次如此地懷疑自己的決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