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影歌姐的人。”淩源斬釘截鐵,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的笑意天真無邪。
出租車一溜煙開走,淩源笑了笑,回去述職了。
這一夜對於顧影歌而言,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她沉默著盯著病房裏麵的人,直到路驍看不過去了,和年淵左右兩邊拉拉拽拽,硬是把顧影歌摁在了陪護床上。
“睡一會兒。”路驍居高臨下地看她。
顧影歌茫然地眨了眨眼,疲憊地搖了搖頭:“我心底有事情,還是睡不著。”
“那就不要想,醫生說了沒有大礙。”路驍溫和的聲音響在耳畔,有一種莫名地鎮定作用。
顧影歌閉上眼,眼前卻全部都是白羽塵。
聽著路驍的聲音,想到的卻盡數都是白羽塵,顧影歌苦笑,完了自己這是……即將成為渣女負心人的節奏啊。
“路驍前輩。”顧影歌睜開眼,輕聲道。
她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脆弱,反而變成了熟悉的顧影歌,溫和而好聽,帶著一種屬於顧影歌的篤定。
路驍笑笑,俯身蹲在她身邊看她:“怎麼?”
“謝謝。”顧影歌沉默片刻,小聲說了下去:“對不起。”
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有邏輯的兩句話,路驍卻奇異地沉默了。
他聽得懂,顧影歌就是知道。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這種超越了朋友界線的好,我卻是受之有愧的。
一句話,將兩人之間的界線明明白白地劃定,涇渭分明,沉默片刻,路驍開口:“不用客氣,我知道你的意思。”
顧影歌沉默地笑了笑:“那就好。”
路驍曾經對年淵說過,自己不會喜歡上顧影歌。那……就這樣吧。
就當做彼此是最要好的朋友,已經足夠了。
那天顧影歌睡得很淺,她知道路驍中間出去了,便再也沒有回來。可是莫名地,路驍不在身邊,她好像恍惚間更安心了一點。就好像如果你知道,人生的旅途上,他終究不是能夠陪你到終點的那個人,那麼有些人會選擇繼續這段陪伴,有些人會選擇感恩,然後悄無聲息地退出。顧影歌是後者。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理直氣壯地承這份情。
實在是太過虧心,顧影歌比誰都要明白。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路驍還是在麵前出現了:“伯父醒了。”
他帶來的第一個消息便是如此,顧影歌怔了三秒,一個翻身爬起來:“真的麼?”
她眼底眉心都是狂喜,路驍看在眼裏,也有點好笑,眉眼之間添了些笑意:“你自己看。”
果然,ICU病房裏,顧懷之正睜著眼睛看著進出的醫生做檢查。很快,醫生出來了,麵帶輕鬆笑容道:“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大概再觀察24個小時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好,謝謝您,真是太感謝了。”顧影歌鞠下一躬,幾乎沒辦法起身。
好在年淵扶了她一把,就聽醫生道:“你該謝謝路驍,他昨天晚上一直盯著,生怕出什麼事。”
顧影歌怔住。
原來……路驍離開了自己的身邊就去ICU外麵看著了。
他這樣不眠不休,卻隻是為了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我們是朋友。”接收到顧影歌的目光,路驍淡淡道。
他的笑容那麼平靜那麼真摯,顧影歌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能說點什麼好,她隻感覺眼眶一熱,旋即笑了笑:“謝謝。”
“說了不用那麼客氣,今天我會在這裏陪顧總,想必顧總也不希望你因為他的病情而耽誤工作。”路驍說話的時候,語氣始終是溫和的。他永遠是這樣進退有度,連稱謂都是與旁人無二的。
他永遠會為別人想好了所有的退路所有的說辭,希望能讓顧影歌心底的愧疚少一點再少一點。
隻是啊……怎麼做得到呢?
顧影歌心底一酸,用力點點頭:“真的特別不好意思這樣麻煩您,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影歌姐……”敲敲門衝進來的淩源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怔。
顧影歌就轉頭問:“怎麼?”
“我和白少說了這邊的情況,白少說等下會帶人過來,而且白少特別找了德國的朋友,也許可以做一個會診。”淩源道。
顧影歌心底有些高興,這方麵的疾病治療,德國的確是在世界前列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些話淩源這個時候說出來,總有那麼點挑釁路驍的意思在。
她沉默片刻笑道:“那多謝白少了。”
“差不多該走了。”年淵看了看手表,“茶葉廣告的試鏡,沒忘吧?”
“當然沒。”顧影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