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人心就像一個沒有休止的容器,可以容納很多很多東西,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隻要有一顆心在,很多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最終也許都會去做。
就好像那個少年時候的蘭陵之,有母親陪伴,人間所有的不幸仿佛都與他無關,因為有的時候,人心真的很容易滿足,隻要在這世上有一個人讓你在乎了,便什麼東西也比不上你在乎的這個人了。縱使是君臨天下,縱使是名滿道門,於他而言,不及兒時的一場遊戲。
蘭陵之的童年,墨權是聽他講過的。是一個很美好的少年該有的童年,若是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或者說沒有金陵蘭家的存在,金陵蘭家和他們像兩個世界一樣遠遠的隔開的話,那麼蘭陵之便會是同一個天真的少年一樣成長。再怎麼樣,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三觀歪的都可以列到教科書上當反麵教材了。
墨權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蘭陵之是一個很孤獨的人。雖然他對誰都是一副笑臉,好像很有人緣,朋友廣布天下一樣,但其實,他誰都不信任,誰都不認識真正的他,在這個世界上,他就好像是一個人,格格不入。
所以不知道是出於十幾年來沒人陪伴的孤獨還是怎樣,蘭陵之一得空了或者說是每次來給他換藥試的時候,都會在他身邊安安靜靜的坐很久。然後便會和墨權講他以前的故事,也不管那時候的墨權能不能聽的見。
墨權是聽得見的,不然他現在也不會記得了。隻不過那時的他不能說話,也不能自己獨立的思考,所以是最合適的樹洞,最適合蘭陵之傾訴的對象了。
說實話,當聽完蘭陵之的故事之後,墨權居然有一刹那的覺得他不討厭這個人了,甚至同情他。要不是後來蘭陵之要他做的事越來越過分,甚至有些入了魔,失了初心的話,墨權也許真的會把自己當做那個聽話的屍鬼魔胎,一輩子留在蘭陵之身邊,讓他不在孤獨,不在一個人躲在影子裏逃避黑暗。
墨權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沉重,他道:“天下人發現我這個屍鬼的存在之前,蘭陵之要我殺的最後一個人,是皇袂。”皇袂乃是長安皇氏的嫡長子,毫無疑問的是未來長安皇氏的家主,皇袂的死,如何能不引起轟動讓整個道門的人注目。
就連那時候不能自己做主行為的墨權,也覺得這種舉動有些莽撞了。而且皇袂本應該是蘭陵之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也是蘭陵之真心當成了長兄的人。蘭陵之突然對皇袂下殺手,墨權真的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