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個人是我的父親,他在為你們拚命,但是這同我有什麼關係?他從來沒有養活過我,甚至沒有村口的大黃狗和我親,他是在為你們拚命,而不是我。
村民們似乎想不到我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氣的鼻子都歪了,顫巍巍的指著我的鼻子罵,罵我不是人,罵我沒有心,罵我良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我一笑置之,全盤接受。我多想,我真的是這樣一個人。
可惜我做不到,我自始至終都沒能做到那樣的冷血,所以我落得了今天的下場,身死魂滅,歸於忘川。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麼?
擺渡人點了點頭,他也跟著傅長淵一起躺在草地上,看著傅長淵冷靜堅毅的側臉棱角,心裏說不出的酸澀難受,他看上的這個人,原來經曆過這麼多的磨難。但他卻坐享其成的,在他最好的歲月裏遇見了他,沒能去參與他過往的悲慘歲月。也不知道,這是宿命對他的公平還是不公。
擺渡人不知道,若沒有那些磨難,傅長淵還會不會是如今的傅長淵。也許他隻會是一個碌碌無為受父親寵愛的小道士罷了。
也許,如果沒有這些,他就不會在看到傅長淵的第一眼,便被他眼中埋到了骨血深處的光芒給吸引。就像古人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得先弄死他,起碼弄的半死不活。阿彌陀佛,沒有錯,古人雲古人雲,勞資與天同壽,可不是古人麼?我說的什麼都是對的哼唧!
撇開這些題外話不談,傅長淵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又繼續道:“後來,我便被村民們趕出村子去了啊,理由是大逆不道,不肖子孫。唔,對比我沒有半點疑義,畢竟我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孝順的事。我想,被趕出去了就被趕了吧,在那個村子裏,左右也收獲不到任何東西。所以啊,一個十歲的少年,便開始了自己悲慘的一生了。
哦不,這個少年的一生,從出生起便是悲慘的,沒有什麼時候開始這一說。我出了村子以後,漫無目的的走著,天下之大,我卻隻離開過我的小破屋去過村口的大黃的狗窩裏而已,我曾經聽村子裏有見識的人說過,人間有最美麗的花燈會,有最繁華的皇城長安,然而,這些東西都離我太遙遠,就像是一場鏡花水月。
現在的我,隻是想一個靠著乞討度日的小乞丐而已啊。我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麵遊蕩了多久,隻知道春夏變化了三個輪回,我乞討時住的那間小破廟前的柳樹枯了三次又綠了三次,嫩芽拂過我臉龐三載,廟前的富人家一年一度的施粥大會開了三次,那個嫁去領村的漂亮小姐姐回來省親了三次。我便知道,時光荏苒,已經過去了三個年頭了。
這三個年頭裏,我從一個十歲的毛頭小子長成了一個十三歲的毛頭小子,除了更黑了些,更高了些,更瘦了些之外,什麼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