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情愁(1 / 2)

量體裁衣。

怎的敏兒?要為做新衣服麼?可才初夏,年兒要過大半年才到啊?卓不缺衣服,敏兒記得為自己添置才是。女孩子家要美美的,像風鳳樣,天天換件新衣服,都不帶重的。單純如斯,讓我心疼。

不是,是哥哥的新郎服,下月就要娶妻的人兒了,當然要打扮精神了。來,把胳膊抬起來。

剛剛被抬起的胳膊像便重重被甩下。我說了我不娶妻,我也不要什麼新郎服!又是急急奔去。我很莫名:不是喜歡麼?怎會那等排斥?

尋到他,已是明月當空之時。汀崖。

恩,以前不知這裏月夜如此之美。呼吸,仿佛脫離塵世,飄渺宇外。

卓不言。我繼續:為何不想作新郎,可告之詳因嗎?

他徐徐念道: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我記得這是我與哥哥第一次來此,哥哥便念的詩。當時便奇怪為何如此深意的詩他會,他說是長存於記憶中,現在重溫,更是奇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裏會有這樣的詩句,甚至我可以書寫下來。仿佛它對我很重要,可每每背誦卻難過得很。敏兒可以與我講講其中的典故麼?或許我就知道為何我會記得這詩了。

好。他的眼神不容拒絕。

相傳詩人李商隱曾有一戀人,小名荷花。荷花天生麗質,清秀可人,心地善良淳樸。李商隱年青有為,相貌出眾,才華橫溢。兩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恩愛非常。在荷花的陪讀下,李商隱的才學進步很快,兩人一起渡過了一段幸福甜蜜的時光。然而就在李商隱快要進京趕考的前一個月,荷花突然身染重病,李商隱回天無術,隻能日夜在病塌前陪伴荷花。隨著病情的加重,一朵嬌豔的“荷花”就不幸早早地凋零了。荷花的早逝,給詩人帶來了無比沉重的打擊。後來詩人每見到湖塘裏的荷花,心中便泛起陣陣憂傷。他自始至終也不能忘記那清秀美麗的荷花姑娘。《暮秋獨遊曲江》中:“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意思是說荷葉初生時相遇戀人,不久分離,春恨已生。荷葉枯時戀人辭世,秋恨又成。隻要身在人世,對伊的情意,地久天長永存。多少惆悵,隻有那流不盡的江水聲。

月光鋪路,回家路上,我們無言。

我願意成親。當時我正在做賬,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筆鋒一顫。擱筆,凝視問道為何改變主意了。

他不語,但眼神那斯炙熱,看得我無所遁形般的不自然。低頭,不敢對視。我是怎的了?為何不敢看他?我問自己,可似乎自己給不出答案。再抬頭,卻不見那份濃烈,仿佛剛剛隻是錯覺。

我願意娶風鳳便是,我願意做衣服便是。他說得毅然,猶如要赴死的勇士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