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哥啊!為什麼?!”
當我穿著嫁衣狂奔來到汀崖時,就隻見哥哥回眸對我一笑,輕聲說了一句,便似乎釋然地縱身跳了下去。
“哥啊!為什麼要丟下敏兒啊,哥……”說著,我便毅然決然地準備步哥後塵。
“敏兒!”身後有一把力突然拽著我,一拉,便撞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敏兒,你怎麼這麼傻?你死了,那讓我情何以堪?敏兒啊。”
望著那因擔憂失望而動情的麵容,不忍啊。
“寒絕。哥他,哥哥他……寒絕。。”我靠著他的肩膀放聲大哭。
汀崖,絕壁,萬丈。故名為汀崖,隻因我和哥哥第一次來此玩耍時,隨即取我閨名單字。芳草萋萋,而後得知此崖名斷情。
從前的歡聲笑語亦枉然,留得桃花依舊開。
南宮本為世家,這代卻是人丁單薄。先由大娘生得我哥哥南宮卓,再由我娘,也就是爹爹南宮風逸的小妾生得我。爹爹鍾情於我娘,於是於我偏愛。大娘嫉妒,處處與我娘作對,我亦受牽連。隻要爹爹不在府中,挨餓,打罵,家常便飯。而爹爹長年累月在關外忙活生意,這也正稱了大娘的意。娘亦是婉約的江南美女,雖非官宦子女,亦是書香門第,可是淡薄如此女子,沒有相公保護,卻就卑微了。隱忍,是她告訴我最多的。家和,萬事乃興。我不信,我不服!捉弄大娘便成了我茶餘飯後的娛樂,雖抓住常常是痛打和謾罵,可我樂此不疲,原因是有一個:還有他兒子,我所謂的哥哥作陪,甚至掩護。南宮卓長我三歲,雖是大娘的兒子但卻對我甚是維護。我被罵了,他馬上站出來說是他的錯;我被不準吃飯了,他會省出自己那份來給我吃;我被打了,他會撲過來替我挨板子……什麼他都依著我,讓著我,本是應該恨他的,聽著那份子挨了板子還說敏兒沒傷著就好的傻話,看著那嘶嘶抽氣還硬說無妨的傻笑,卻是怎樣也恨不起來。罷了,罷了。心裏這般想著。可終歸是他是大娘的兒子,南宮家未來的主事者,母貧子貴,何況大娘不貧,亦是大將軍之女,爹爹也因忌憚那份權勢漸漸默許著大娘的那股子無禮野蠻,我與娘的日子便分外艱辛了。一日,我終究又挨板子了,關在黑屋子裏,娘哭得梨花帶麵終換不來絲毫憐憫。我忍痛軟言終把哭得快肝腸寸斷的娘勸回屋去,隨後投入一室黑暗。敏兒,敏兒。熟悉的聲音,我知道南宮卓來了。哼!大娘剛發完虎威,就來假獻殷勤了?敏兒,是我。當然得知。你來做什麼?我氣極。敏兒,我給你送吃的來了。我娘打得痛麼?還有這是藥膏,塗點就不痛了。接著他的手伸了進來。一手一個還在泛熱氣的饅頭,一手一瓶藥膏。我毅然打掉饅頭,誰要你假好心,不不要吃這個破東西!那你要吃什麼?哥哥拿給你。溫柔如他,似乎從來沒有脾氣,而那時那刻,那份平和卻怎樣也顯得不容。我要吃鄰村西街的桂花糕!我賭氣,因此那句那敏兒乖先把藥塗了,哥哥去賣給你完全沒當真,孰不知那桂花糕是多麼暢銷,大凡早晨便賣光,且是不多做的。況且南宮府距那有二十幾裏路,現已黃昏。不久,雨下,秋寒起。再見哥哥已是隔天,渾身濕透,他是被抬回來的,手裏握著桂花糕。昏迷四天三夜,燒退。大夫說工資命大,但命雖是撿回來了,但大凡是燒壞了。我從娘那得知,南宮卓,不,哥哥他以後或許就是傻子了。我的哥哥,他多麼聰慧啊,三歲誦詩,四歲能文,五歲繪畫,夫子都大歎其為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是現在,現在他卻傻了。什麼仕途,前途都沒有了。而那元凶就是我,是我南宮敏兒啊!那年,我十一,南宮卓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