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情況,一是他確實對陵光神君失望透頂,悔不當初,隻能與本君述說,試問,在失去妖王與陵光神君之後,他那人還能有什麼貼心的人?二是,他對本君有所懷疑,故意將自己的事情告知本君,如此一來,他身上的秘密一經傳出,最大嫌疑人就是本君,這叫以退為進。”
諸緒頓時覺得有些心驚。
“那魔君覺得那種可能性比較大?”
“謹慎起見,最好是相信後者,隻是本君怎麼也不明白,他為何會懷疑到本君的身上?除非,是犀嵐的行動暴露了,但從後夕晝的態度來看,似乎沒有。”
犀照捏著手串的拇指忽而停下來,雙眼微微眯起:“若是他直接懷疑的對象是本君,那到底是什麼讓他又這樣的聯想?”
犀照極有耐心,極為謹慎,所以他並不著急,手指慢慢撥弄玉珠,漫不經心地說:“不管他是怎麼想的,他都沒多少時間了。”
“沒多少時間……魔君打算出手?”
“當然不能。”
“那您又給他守住秘密,又不打算出手,怎麼說沒多少時間了?”
“你這傻孩子。”犀照這時候看向諸緒,“本君不動手,也不會跟人說他身上的秘密,可若是他被逼得出手,然後體內禦天蘇醒爆發呢?”
諸緒對自己主子佩服得五體投地,抱拳說道:“魔君英明,如此一來魔君一個字都沒說,那鬼王的秘密就不攻自破,到時候天界追究下來,不管是陵光神君還是鬼王,一個都脫不了幹係。”
犀照低聲笑了笑,將手串戴到手腕上,撥弄了幾下說道:“這幾日本君思念妹妹心切,身體抱恙,不上朝了。”
諸緒立刻會意:“屬下這就去請禦醫來。”
鬼王酆宮。
後夕晝埋首在文宗之中,像曾經無數個日理萬機的日子一樣批閱著,陀澤見硯台內的墨汁將近幹了,又上來研了一些墨。
鬼王手中的筆再次沾墨,白羽踏入書房,行了一個禮之後說道:“王,冥主……死了。”
後夕晝手中的筆一頓,抬眼看向白羽。
白羽繼續說道:“原本早上陵光神君是要去冥市的,後來隻讓夜十前去,沒想到今日果然景天攻擊了冥市,陸燕青、蘇衍之還有蘇衍長子蘇源也一並戰亡。”
後夕晝閉了閉眼,不由的放下手中的筆。
今天早上陵光神君之所以沒去冥市,是因為來試圖說服他接受她重新強化太陰敕,不過被他拒絕了。
陸燕青……
說起來,還當真是趙明月當年明媒正娶的親王,即便在一起的那幾年,趙明月一直覺得陸燕青有龍陽之好,喜歡男人。
但後夕晝曾那麼嫉妒過陸燕青。
直到趙明月魂飛魄散之後的好幾年,他碰見陸燕青來拜祭趙明月的衣冠塚,說過一段話。
“明月永遠不會知道,我最幸福的時光是與你成為夫妻的那三年,我知你心有所屬,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惦記一名女子,也知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明月,即便隻是一個擋箭牌,三生有幸成為你的夫君。”
趙明月第一次遇見陸燕青是在晏王府,趙明月十四歲,陸燕青小他兩虛歲,在年紀相仿的時候相遇,趙明月救了身為福曌的陸燕青,然後兩人在二十餘歲拜堂成親。
然後。
再次見到趙七,陸燕青四十歲。
再次遇見趙太陰,陸燕青六十二歲。
這次遇見陵光神君,陸燕青六十八歲。
今日,陸燕青,戰亡,享年六十八歲。
後夕晝甚至能想到,即便在後來的相遇裏,陸燕青也從未跟明月表達過任何的心意。
君生我也生,我老君未老,君如天上月,我若夜曇花,明月終如始,曇花一刹老。
隻是後夕晝沒曾想過,陸燕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
他沒說話。
白羽問道:“王,我們這樣,當真能讓魔君相信嗎?”
後夕晝絕美的臉龐,有著冷清決然的神態:“不會,犀照本身心思就極重,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那王怎麼還將身上的禦天魂魄告訴他?”
“既然他能讀取鸞凰的記憶,以犀照的心智自然也能猜得出來陵光神君在我身上封的是禦天魂魄。”
白羽思索須臾:“所以王這麼說出來,反而讓魔君不敢輕易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畢竟如果消息已經傳出,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
後夕晝:“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白羽這會兒不敢猜測。
後夕晝說道:“既然他不能說出去,那他必然會想法設法逼我出手,所以,不用我去找,景天一定會自動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