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碎裂之際。
太陰敕也瞬間被觸動,由陵光神君當年的白衣所撕成的布條一層層纏繞住他,從腰際到麵部。
而後上下堆疊的“太陰敕”符文封在了他的身前。
紅色寫成的符文光芒閃動,後夕晝忽而單膝跪地狠狠地捂住了胸口,心髒急速而沉重地跳動,每一下都很痛,每一下之後體內就如同有一股力量在叫囂。
後夕晝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念頭“是不是隻要放出心裏的墮神,他就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是不是可以讓雀凜重新回來?
是不是可以讓趙明月……
還在想趙明月!還在想!
可如何能不想?
她曾用躺在他身邊用手指勾勒他心髒說“這是我趙明月的,你不能讓任何人奪走”。他說“明月說是你的證據何在?”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狡黠一笑,然後一筆一劃在她心上寫下“趙明月”三個字。
寫完還笑著說:“差個落款”。
然後湊過去,用被他吻過的唇在他心髒輕輕一吻:“證據。”
如今那個在他皮膚上描繪的一筆一劃從皮膚深刻到心髒,筆筆見血。那輕輕一吻烙印到心尖,一印封喉一般,窒息。
他說過,如果趙明月不聽話,他就要不過一切哪怕釋放體內的禦天!
可是……
等我回來,後,等我回來。
明月臨行時的囑托如同咒語不斷念唱,無數個模樣的陵光神君從開始到現在,擠上心頭,湧出腦海。
……桃樹下僧衣,絕世而獨立;雨濕青佛塔,煙火浮沙彌。
……人間有句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有幸與後同船又同床,到底是修了幾世的福分?
……白晝有日,夕夜有月,日月為明,當空為曌。後,我以列位諸神陵光神君之名起誓,賜你一個新的名字,夕晝。後夕晝,今日起,我來做你的福曌,做你黑暗裏的明月,永遠照耀著你。
……非塵世之人,不貪塵世之緣,你我相遇不過凡塵一夢,並無三生三世的情分,後,我定予你太平盛世,讓你今生不再經曆殺戮。
……“新來的鬼王乃人類厚土娘娘的後代,本名為後,本神君與他頗有淵源,就給他一個卿字。”
……我趙明月願意與楚子晏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他,照顧他,
尊重他,接納他,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八抬大轎娶我回家,路旁開滿了曼珠沙華,你隨手摘下一朵別在我的發髻,迎親嗩呐吹了一路,花開了一路,我在夢裏走了一趟白頭偕老……
……後卿,我身上的骨頭是你給的,這骨鐲又是刻骨之禮,我的神格開在你身上,如何還能說不是你的人?
……你身上的印記絕對不能讓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
……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
後夕晝驟然仰天長嘯。
“這是怎麼了?”犀照急匆匆趕來,“怎麼還是……還變成這樣了?”他上前扶起後夕晝。
後夕晝抬手不讓扶。
許久道出一句:“我沒事。”
然後站起來。
“是與何人動手才會起的變化嗎?”
老總管畢安方才也有些憂慮,與犀照說道:“並未曾與人動手……”
“畢安,帶本王去見……你家主子。”
被打斷說話的畢安擦了擦眼淚:“是。”
見是見不著了,床上留下的是空空的衣裳,後夕晝目光更是深不見底,犀瞧了瞧後夕晝,才說道。
“不說傷勢無大礙嗎?”他目光鋒利看向白羽,“怎麼突然就沒了?”
“大概是……景天的術法所致。”
“這景天連個墮神都沒能耐抓到,怎麼還將妖王給弄沒了?!他眼中可還有我們黃泉界,可還有鬼王?”
見後夕晝目光停留在空衣裳那,犀照繼續道:“天上的神才是最殘忍與善變的,景天如此,那個陵光神君也是如此,風凜苑如今都在他卻從未出現過!”
這話觸動了後夕晝。
他身體動了動,心中的悲哀更甚。
“畢安,按王室禮俗……國喪。”
說完這句拳頭捏緊,指甲深深陷入肉裏,他握著掌心的血轉身離去,身上的太陰敕一直沒能自動解開,很誠實地顯示這具身體的叛逆性。
後夕晝狹長漆黑的眼睛,慢慢抬起看向天空的南天。
此事他該找誰要個說法?
當年他可以找烏蠻,如今他應該找景天嗎?
還是找趙明月呢?
而此時的趙明月在哪兒?天界?
那他是不是該一步登天大鬧一場?
我若這樣做,趙明月,情絲斷了的你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