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三月,走過山林間曲折的山道,抬眼能看見頭頂樹葉青綠,山林呈現了一派層巒疊翠的景致。
過了半山腰,氣溫轉涼,此時入眼的林立高聳的輕鬆,依著山崖而建的懸空寺,似乎是懸掛在層層綠色鬆桃之內。
懸空寺的門前有一條九十九級台階,古老的台階邊緣長著青苔,兩側高鬆矗立,往上的樹冠相抱遮蔽了台階的上端。
後夕晝在上台階之前,無奈道:“你們當真以為自己無聲無息不成?”
白羽回頭。
就見從較遠處的地方走出來兩個人影:“空音雪……雲瑤?你們來做什麼?”
銀發空音雪走了過來,一邊挺起胸膛一邊說:“是雲瑤非要來不可……”在後夕晝洞察的視線下他撇了撇嘴,“鬼王說了要救人,我們想看看能不能來幫忙。”
這狐狸,討厭得讓人有些喜歡。
後夕晝問:“你是怕打架人手不夠來湊數?”
能不能好好說話?雖然空音雪一直都不喜歡後夕晝,但跟這人恩怨糾葛幾十年,發現這家夥除了性格不好,被趙明月喜歡之外,也沒那麼讓他不能忍受。
不對,光憑這兩點他已經很討厭了好吧?
比說話刻薄,他空音雪還不怕他呢:“這裏住的可是得道高僧,我怕你被他收了,來看看能不能在他收了你之後替風凜苑想想辦法,或許靈比鬼說話好使。”
欠收拾。
“這山挺高,這回踹下去得花點時間才能爬上來。”
“呃……”
空音雪嘴角一抽,頓時響起當初被踹下山的回憶,不滿地哼了一聲,率先往台階上爬過去。雲瑤站在遠處,對鬼王行禮。
後夕晝轉身也沿著台階爬。
走在前頭的空音雪驟然回頭,兩人差點撞上,在後夕晝擰眉的時刻,他率先大喊:“啊,鬼啊!”
“……”
你說這人不欠收拾嗎?可是……居然有點想笑,空音雪這種既孩子氣又執著,既單純又寬容的性格,也難怪雀凜與明月會善待他。
空音雪斜睨了他一眼:“你這棺材臉一定要躲在我後邊,不然我擔心別人不讓我們進門。”
他這頭銀發比他的臉更讓人不接受吧?
後夕晝沒理他繼續往上走,空音雪跟上來:“對了,你如何覺得淨空法師就能救風凜苑。”
“總得試試。”
“也是,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次換後夕晝停下腳步偏頭看他,麵色不悅。空音雪才猛然察覺自己說了什麼話,什麼叫死馬……
呸!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迅速往台階上跑。
後夕晝看那背影,以及在奔跑過程中將銀色長發變成黑色的人,沒好氣地睨了一眼,你說,這人不欠嗎?
方才他說什麼,覺得他討厭得有點討人喜歡,如今這話取消。
懸空寺大門沒有上漆,原木看起來很古樸,與周圍的青鬆融合成幽靜的風韻,這山不僅有靈氣,而且靜謐平靜,倒是個修生養性的好地方。
這讓後夕晝想起了兒時生長的般若寺。
其實,距離兒時已有萬年,中間中斷了很長時間後,最近失而複得,忽然有種錯覺,仿佛中間那一萬年不存在,他就是從兒時成長到現在二十多歲的後,他還是個人類。
從第一次在佛塔山遇見太陰再到如今的重逢,一切都銜接得天衣無縫。
當然,如果太陰還能記起他就再完滿不過。
不過沒關係,她忘記他的這些年,大可也跟著那一萬年一起斬斷,到時候再重逢,那不過就是從上一次分開的第二天而已。
明月,你離開的這幾年我比以前更努力修行,我在尋找壓製禦天的辦法,很快我就能壓製他了的,所以,不要太擔心我,不用為了我處處委屈自己。
門被一個年輕的和尚打開,看到門口的空音雪與後夕晝幾個容貌驚人的人,沒怎麼接觸過外邊人與事的小年輕人臉驟然有些紅了,他靦腆地行了一個佛禮。
“幾位施主有何貴幹?”
和尚大約十三四歲,比當年太陰遇見他的時候年紀大些,不知道當年太陰見到他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我們有事請見淨空法師。”空音雪行了一個禮,然後很詫異地看著後夕晝也跟著行了一個僧禮,這無法無天的家夥還會行佛禮,真的是……嚇死人。
“禪宗祖師正在論法,極為施主先進來歇息片刻。”
木門內是平整的平台,一道繼續往上一個平台的台階兩側對稱立著佛塔,上邊已經有被雨水衝刷過的很近,但依舊莊嚴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