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沒有挽留。
他不過是路徑他禪房的施主,是佛塔山的過客而已。
他沒期待過他會再來這裏,所以站在走廊裏,看著白色的人影走過佛塔,他豎起手掌行了僧禮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心裏想著,或許以後還能在桃樹林裏見到他……
那一夜,後做了一個開滿桃花的夢,卻沒有夢見白衣人。
隻是一早醒來打開門,就看到門外走廊裏站著一個挺拔的背影,白衣黑發再晨曦之中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聽到開門聲,那人轉過身來對他行了一個禮:“小師傅早安。”
後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趕緊揉了又揉眼睛:“太陰?”
“正是。”太陰將手中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袱給了他,“這是昨日小師傅請我吃紅薯的回禮。”
後還沒徹底醒來,將包袱打開一看:“書?”
“這些書小師傅應不曾度過。”
所以今日他是專門送書來的嗎?而且一早就在門外守候,後受寵若驚:“您久等了嗎?羞愧,後居然起晚了。”
“無妨,是我來早了,那麼告辭。”
他……這便要走?
後捧著對他而言過於大的包裹追到佛塔旁,白衣人卻一去不曾回頭。
他送來的書格外珍貴,後一字一句讀得格外認真,也將書好好珍藏,想著那次他來了,他將書完好無損地還給他。
隻是,書他讀過很多遍,憑他的記憶都能倒背如流,但白衣人再也沒有出現。
他嫁接的桃枝已經綠了。
冬天來了,桃樹葉子落光了。
白衣人不曾出現過。
後期待著來年春,等著穿暖花開時,那人或許會來。
桃花開了。
比後見過的所有桃樹開得都更絕塵好看。
可那比桃花更好看的人依舊沒來……
後有些失望,但並沒有怨言,他更相信那人是山中仙靈天外飛仙,能遇見已經是他很大的緣分。
那日,是他最後一次去賞桃花,在桃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
可後的心卻再凋零……
“仙人可知,後明日便要離開般若寺,後未曾想自己會是厚土娘娘的孩子,大司徒說後是當年厚土娘娘誕下禍水,因為我沒能生成女兒才導致厚土國衰亡,厚土娘娘用別人的孩子頂替了我,結果被大司徒識破,如今我要回去領罪。”
九歲的後其實有些不明白,何時他又成了厚土國的罪人?
可沒人能告訴他為什麼,那個曾出現過的仙人也不能。
後寫了一首詩,用牛皮袋掛裝著掛在了桃枝上,他不知道太陰是否能看見,不過……他是永遠看不見了吧?
等不到你了,天外仙人。
見到這封信時已經是第二年春寒料峭的春天,佛塔山後的桃花在細雪之中開得格外燦爛,太陰從桃花林裏走過,看著嫁接的桃枝花開滿枝,他隨手折下一枝裝入袖中。
都說人界災荒起,妖魔必橫生。
如今已經查到操控這場戰亂的是,九天神犼下凡作亂,投身與人間帝王洪霸的身上,攪弄風雲讓人類戰亂不斷,天界已經不能袖手旁觀,天帝今日派太陰下凡參加人間戰事,撫平這場洪荒之亂。
明日就要領命去蠻荒大陸作戰,突然想起般若山脈上的桃枝應該可以移回朱雀宮種植,於是他下來準備摘走兩支帶回九重天闕。
裝了一支再想摘第二枝,看見了花枝下掛著一個陳舊的牛皮袋子。
他將袋子取下打開,從裏邊拿出一個竹簡,上邊寫著一首詩。
那時那日此山中,桃花樹下初相逢。隻見仙人種桃樹,未聞仙人看花紅。朝朝期待仙人顧,日日桃花笑春風。若得仙蹤一朝至,桃花人麵分外紅。
太陰這才想起那日請他到佛塔禪房避雨的小曾人。
他的名字……
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