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他站在廊簷下望著白色的雨簾從屋簷上落下。
遠遠看見有人撐著雨傘朝他走來,黑暗之中他的眼神依舊很好,隻是有些意外,犀嵐在這兒,那房裏的人是誰?
心裏忽而咯噔一下,那房裏的人該不會是……
“二哥!”犀嵐走過來,“正要去書房找你呢,我給你煮了歸元湯,我們進屋去。”
“不用。”
“二哥……”
“我還有事要忙。”
“我可是熬了一個晚上……”
她話還沒說完,後夕晝從丫鬟手上的托盤拿走了那碗歸元湯,一口氣喝下。
犀嵐沒好氣道:“人家熬了幾個時辰,你一口喝完。”
不喝說不領情一口喝完也不行,後夕晝將碗放了回去:“回去休息吧。”
“我要陪你。”
他現在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回頭找陀澤請人走,犀嵐埋怨道:“我當初反對趙明月也是有道理的,現在誰不在說,她與風凜苑又謀奪妖族之心?”
怎麼還突然說起此事?
犀嵐說道:“二哥心裏怎麼看趙明月我都不在乎,但關鍵是她心裏有別人,你這樣捧她還是會跟別的男人跑掉。”
“女子之間嚼舌根的話不要在本王麵前說。”
“你是見不得我說她壞話吧?”
“你回去休息吧……”
“你對她怎麼都有耐心,我說什麼你都不愛聽,我為了討好你什麼都做盡了,隻換來你的冷言冷語,她什麼都沒做憑什麼你就那麼偏袒她?!”
犀嵐說著一把摔了婢女手上捧著的托盤。
後夕晝低頭看著地上的托盤,還從來不知道他這麼能讓女子生氣,也才說了幾句話而已。
“看來你對本王的耐心也不多啊。”
“是個女人都不能忍受你這樣的冷漠,你說讓我喜歡你,可你一點都不喜歡我讓我怎麼繼續?!”
因為對方不喜歡就無法繼續了嗎?
可有些人,分明已經死了,卻一直被喜歡著,比如楚子晏。
趙明月對楚子晏摔過盤子嗎?
從來舍不得,倒是楚子晏那病秧子往她身上砸過書本,如今想起來,他跟犀嵐還真像,可他始終不是犀嵐的趙明月。
“陀澤,送客。”
他一直覺得女人就跟犀嵐這樣,能對你極好,但卻要求你對他更好。想到得到的東西會不停地討,不管是撒嬌還是撒潑,都能夠達到目的。
但他最是不喜歡的就是這樣……
他一直也討厭女人這樣的麻煩。
可是……
這最大的麻煩如今就躺在他的床上,後夕晝看著這個昨天還跟別的男人去找連理珠,今日卻無辜睡在他床上的人,忽而有些惱怒地一把掀開被子。
“從本王床上滾……”
下去。
沒能說出得出來。
躺在他床上的趙明月居然……隻穿著肚兜與褻褲,後夕晝愣了半晌,將掀起的被子猛然又蓋了回去。
怒氣騰騰的身體一陣燥熱蒸騰。
這家夥是喝醉了嗎?!
後夕晝看著麵頰酡紅的人,閉眼深呼吸,隔著被子推人:“起來!”
明月咕噥了一陣,睜開眼睛努力辨別後夕晝,忽而嘴一撇,眼眶紅了起來。
後夕晝目光一頓,這家夥是要哭?
怎麼可能,她從不在人前哭的……
但趙明月豁然坐了起來,指著他:“後夕晝,你這個混蛋!”
罵完,眼淚吧嗒吧嗒直掉,後夕晝不由拳頭握起,冷硬說道:“你……哭什麼?到底誰混蛋!”
“你混蛋……為什麼從海石島回來就不理我?這一個月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她跪坐起身一把往後夕晝懷裏撲,一邊哭一邊捶打這人。
眼淚流入他的衣領,他所有的怨言都哽在喉間怎麼都發不出,分明很生氣的,現在也還在生氣著,可火氣被她的眼淚澆得一點都發不出來。
挺拔的身子矗立不動,任由她捶打,許久之後才低聲說:“說過多少遍你不許喝酒。”
趙明月揪著他的衣襟從他懷裏退開,梨花帶雨的麵頰楚楚可憐。
“你……你喜歡我的,對不對?!”
後夕晝牙關緊咬,不回答,這家夥真的喝醉了吧?
“喜歡的,對不對!”
後夕晝冷聲回答:“不對。”
趙明月頹然放開了他跌坐回床上,難堪地揪著床單:“難道是我會錯意了?那你在海石島的時候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知道不知道,我……我已經對你動心了?”
“你……說什麼?”後夕晝不覺有些屏息。
趙明月抬頭看著他,眼裏蓄滿淚水:“我說,我喜歡上你了!即便你是鬼王,我還是……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