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回頭就見樓煙邏罔顧鬼麵的阻攔一把坐到了他們這桌。
“還真的是明月?”他目光鋒利地掃過趙明月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臉色不好,不過可以斷定趙明月此刻還是個人,他的眼睛又精明地落在她手背上的黑紋,“哦?你這傷從何而來?”
鬼麵:“別浪費時間。”
風凜苑:“不勞您費心。”
鬼麵與風凜苑同時說了話,風凜苑搶先將趙明月的手握在手裏,不讓樓煙邏碰觸,而鬼麵的手也搭在了樓煙邏的肩膀。
樓煙邏挑眉看了他倆咧嘴一笑,摸了摸鼻子盯著風凜苑看了許久:“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天跟明月成親的人吧?這是帶你娘子來異界遊玩?”
明月擰眉:“我以為樓公子是子晏的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但他人已經不在,我們還要繼續生活對吧?看你現在已經有了照顧你的人,我想晏王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明月聽著這話有些憤怒,可就算她憤怒了又如何,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做了什麼楚子晏都看不見聽不見。
見她不說話,樓煙邏又看向桌上的食物,朗聲一笑:“你們點了這麼多好吃的,不介意我們一起吃吧?”
“介意。”風凜苑說。
樓煙邏:“是嗎?那明月快吃吧。”
他沒打算走,似乎是等著她進食。
風凜苑拉著明月的手,看向了一旁的鬼麵:“卿爺要吃嗎?不如也給你點一份?”
鬼麵冷眼瞥向風凜苑,再掃就說了一句“我以為你是子晏的朋友”就沒再出聲的明月。
她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不指責他把她害成這樣,隻是麵色冷淡得像不認識他。
隻是,她來這兒是打算做什麼呢?!
鬼麵忽而伸手抓住了桌子,冷然一掀,在哐啷的破碎聲中他已轉身離開霜花樓。
霜花樓的護院一瞧有人敢在這兒滋事,三五個人一起上去想將他攔截,人還沒走近就被一股無形的靈壓撞飛。
“抱歉抱歉,我朋友打擾你們吃飯了。”樓煙邏跟明月說完笑哈哈起身,路過倒在地上嚇懵了打手身上時他蹲下來,大手一揚,那小鬼立刻捂住頭喊“大爺饒命”!
樓煙邏噗嗤笑:“我又不打你。”他將一個鼓鼓的錢袋塞入打手懷裏還拍了拍,“這是賠款,但首先將我朋友那桌的食物重新上一份。”他目光指向趙明月,“剩下的不夠賠你來找我啊,哈哈哈。”
說完起身離去。
那兩個小二連忙跑過來對趙明月與風凜苑說:“二位,請移步到別座兒,拉客給您上菜。”
風凜苑拉起明月:“想回去了吧?”
不然還真留下來吃飯?“嗯。”
回去的馬車上明月一語不發,也沒聽風凜苑的閉目養神,而是盯著某一處發呆。
“還想當鬼嗎?”
“見到那些食物不想,見到鬼麵又覺得那些食物沒什麼。”
“就……那麼恨他?”
“比起我恨他他更恨我,看我這樣要死不活的他一定覺得很有趣。”
隻是明月想不明白鬼麵要這樣的樂趣做什麼?
風凜苑忽而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額頭,明月微微一怔,這舉動居然跟楚子晏如此相似。
他笑著說:“明月跟我打個賭吧,你挺過這一關,我幫你當上九曲城的主人。”
“……怎麼幫?”
“我自有我的辦法。”
安慰她的吧?看著風凜苑忽而覺得冰涼的心底有絲溫暖,以前她都不相信風凜苑,可到了她最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旁的人是他。
來了蒼元大陸好幾年了,大部分都在忙碌,現在回想起來碌碌無為,想要珍惜的人一個都沒能守住。
明月並沒將風凜苑的話當真。
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楚子晏離開兩個多月第一次夢見他,他穿著他平日經常穿的素白衣袍,頭發規矩束起,撐著一把梅花紙傘走在灰雨蒙蒙的黃泉路上。
“子晏!”她大聲地叫他的名字。
他聽不見。
忘川雨漫漫,風蕭蕭兮。
良人一去,不複返。
明月一直從鬼門關追著他到了忘川,可任憑她追著喊著,還是隻能看到那素白背影漸行漸遠。她叫自己再快點,可腳沉重得怎麼都邁不動,最後一把撲倒在地上。
“子晏,你回頭看看我呀!”
奈何橋頭,三生石旁,撐著梅花紙傘的白衣人終於轉過身來……
可依舊還是個背影!
“嗚。”
明月猛然醒來,枕頭已經濕了。
手裏緊緊捏著那塊太月玉,呐呐說道:
“你一定還沒消氣對吧?所以這麼久才肯入我的夢,卻還是不肯讓我看你一眼,我也很後悔,為什麼會在爭吵之後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