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蕩漾,讓空曠的室內也起了變化。
似乎能看見殿內的壁畫發出光芒,遊走起來。
在東海的一隅住著兩大族人,火族或樂巫族。
她是樂巫族的公主,在萬千寵愛之下無憂無慮的生活著,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喜歡上一個英俊的男人。
每天她都會在東海的珊瑚島與他會麵。
一年後,她想要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那天他沒有來。她在珊瑚島上等了他一夜,直到看到樂巫族所在的島嶼火光通天,當她趕回去時火族已經將樂巫島占領。
為了複仇她潛入火族的王宮,混入火王的選妃候選人之中。
看到那個滅她全族的火族王卻是她深愛著的……那個英俊男人。
她毫無懸念的成為了他的王妃。
他寵愛她。
他將她立為他的王後。
他的後宮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
她曾滿心怨恨又沉淪地在他身下承歡,在他離去之後羞恥與懊悔地喝下避孕的藥湯。
三年之後,知曉意外懷上他孩子的那一天,正好是樂巫族被火族剿滅的日子。
那一天,他感動得熱淚盈眶,趴在她依舊平坦看不出任何的腹部,低聲說:“嬋娟,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她答:“是啊。”
然後舉起劍從被背後插入毫無防備的他的心髒。
他的血染滿了他們同床共枕三年的床榻……
他沒叫也沒喊,隻是看著她的眼睛裏充滿的遺憾與歉然:“留下孩子好嗎?孩子是無辜的……”
他一直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目的。
她問他:“為什麼?!既然知道我是樂巫族的後人為什麼留下我,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家人?!”
他沒回答,也沒能回答,閉上眼睛的刹那流下了眼淚。
她被他的心腹送出了火族,在寄出她殺了火王的信件之後,她生無可戀想要投海自殺。
他的心腹將她救起來,雙目赤紅的痛斥:
“當王從來就不是他的心願,三年之前的戰事他也是最後才知道,太子戰亡他才被推上王位,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你會殺他但還是將你留下,他連死後怎麼安排你都想得妥當了……你還想怎樣?!”
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能改掉他們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嗎?
他經常說,嬋娟,我若不生在王族那該多好。
他經常說,嬋娟,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我而言都彌足珍貴。
還經常說,嬋娟,下輩子我不是火族的王了,再與我相遇,可好?
他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嘴裏也總說好,可是最後她還是連腹中的孩子也放棄了……因為天上有太多亡魂在看著她,既然今生無緣,那就不要再有牽連。
嬋娟的箜篌陣陣,激蕩地四周壓抑冰冷,她麵前的湖水都結冰了。
歎息牆更顯得冰冷堅硬。
如同嬋娟的心牆……
像明月這樣不懂音樂的人,聽著也覺得心裏難受頭皮發麻。
楚子晏的琴聲從一開始就沒能與那多情與絕情的箜篌相提並論,變成了一種陪襯。
這時候的琴聲已經跟好聽不好聽沒什麼關係,而是一種心靈的宣泄。
就算楚子晏的琴技再了得,但他始終不是個能輕易對外宣泄感情的人,他手下的古琴忽而被他撥斷一根琴弦,細白的指尖劃出一道血口子。
崩斷的琴弦彈起刮破了他白皙的臉頰。
趙明月見狀頓時大步上前。
卻被幾個現場的人給攔截下來。
明月大聲道:“說好是文試,嬋娟的琴分明帶著靈力!你們放開我。”
“姑娘,那位公子要放棄自然會停手,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都流血了還沒造成傷害嗎?趙明月心急如焚:“子晏別彈了!我不去什麼饕餮島了!”
那道細長的口子在他白皙如同花瓣的臉龐顯得格外紅豔,他手指的鮮血滴落在古琴之上,如同一片鮮紅的花瓣。
楚子晏淺淡好看的嘴唇忽而微微揚起,細長的眼睛慢慢看向歎息牆上彈著箜篌的冷冰冰的女子,又聽著明月的叫喚緩緩回過頭來……
趙明月。
那個趴在樹上抱著貓偷看他泡澡的孩子。
在他身上畫下隱匿黃泉的人。
為了他寧願舍棄自己所有的趙明月啊……
如果嬋娟對火王是愛恨交加是感激與遺憾,那他對明月又是如何?
為了報仇嬋娟可以殺了自己心愛的人,甚至殺了自己的孩子……
楚子晏,你又會做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