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夢明白明月所指的是,也有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在樓上,失笑道:“讓公子見笑了。”
“絲竹音律是大雅之事,男女皆可欣賞才對。”
“妾身也是如此認為!”柳如夢說得有些直接有些不好意思,“妾身是來聽瓊枝姑娘演奏的。”
“應該快開始了,請。”
“那就叨擾公子了。”
於是柳如夢當日就與明月等人一起在二樓的雅座,觀賞了瓊枝的演奏。
瓊枝的技藝確實非常了得,第一支曲子彈奏的是《琵琶語》,琵琶聲響起時,沸沸揚揚的室內逐漸就安靜下來。
琵琶聲顯得更加清晰入耳,如同天籟之音縈繞不絕。
朝綰青絲,不知遲暮
誓生死,不過黃粱夢
故人不聞琵琶語,朱弦斷
誰奏碎心曲,彈破十指
紅顏悴
世間悲歡離合,昨是今非看不盡
有情人等多情郎,愛恨纏綿皆過往
一曲相思淚,冷暖無人知……
瓊枝的聲音冷淡淒婉,似是一種看破紅塵的清高,是死了心的波瀾不驚,伴隨如泣如訴的琵琶聲直入心扉。
看得出來柳如夢是非常鍾愛音樂的人,對瓊枝的演奏更是達到一種膜拜的程度,聽著琴聲與歌聲她雙麵發紅眼眶潮濕,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明月摸不著門道就想,要是楚子晏來聽一聽不知會做出如何評價。
一曲終了,台下觀眾都往台上丟金銀財寶,丟昂貴的首飾。
瓊枝對台下的氣氛並沒太多關注,一曲終了又來下一首,從淒婉的調子到了激昂的《關山度》。
隨後,婢女海棠又給瓊枝抱來了古琴,她則吹奏玉笛與主子合奏一曲《紅顏賦》。之後又換了樂器,與多個樂師一起演奏《長歌行》。
到了最後,台上已經落滿金銀珠寶,男人們也坐不住了,開始哄抬要看瓊枝的容顏,一而再再而三地吆喝讓瓊枝解開麵具。
瓊枝抱著琵琶起身,將麵紗與罩衫一並卸下。
台下起哄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瓊枝模樣妖冶,長眉丹鳳眼,模樣十分冷豔孤傲,眼下一顆棕色的小淚痣,又讓她多出幾分淒清。
她清冷的目光藐視台下的男人,嘴角露出一絲冷淡的笑意。
當她反手彈琵琶,露出妖嬈的身姿。
當她舉起琵琶仿佛把生命附注到琵琶上時,她似乎已經不是世間的女子。
世間紅顏多薄命,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世間癡情者終不能善終,不如相忘於紅塵。
這便是瓊枝琵琶樂舞《紅塵挽歌》。
男人們大多已經不去聽這首歌,他們都盯著瓊枝的美貌,虎視眈眈她的身段。
但柳如夢聽得淚流滿麵,手帕都哭濕了一條。
明月不得不把自己的帕子也給了她,她接過繼續哭繼續看。
這柳如夢哭也就算了,傅若水怎麼也聽哭了?明月一時忘了兩人的處境,張嘴就要取笑與安慰,話到了嘴邊趕緊閉嘴默不吭聲。
結果換來了傅若水一記哀怨的眼神。
明月隨口就說:“那是在表演,不是真的……”
“公子!”柳如夢一個眼神殺過來。
要是眼神能殺人估計明月得死上一回。現在終於明白,女孩子看韓劇哭的時候男朋友不能直接勸說那是假的,否則極有可能會吵架。
從妙音坊出來天已經黑了,柳如夢是偷偷跑出來的,一看天黑了急著要回去。
明月也想以此為借口離開:“夫人,天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趙明月!”傅若水叫住了她。
明月心裏一急有些想要逃跑的衝動,但腳卻站住了,回頭看著傅若水:“嗯?”
傅若水說:“夜十,你送夫人回府,明月送我回去。”
明月聽得心髒亂跳,看向夜十。
這事他可真管不了,夜十說:“那就由在下送夫人回府。”
“不用麻煩,我叫輛車馬就好。”讓個男人送回去,柳如煙挺不好意思。
夜十心裏明白傅若水是想把他支開,他說:“這大年三十的晚上,車子比較難叫,還是我送夫人回去。”
隨後就隻剩下明月與傅若水。
“上車吧。”明月將上馬車的凳子放在車子旁。
傅若水卻從一旁走了過去,並不上車。
“誒?”趙明月沒喊住人跟了上去,“若水,這天寒地凍的你不坐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