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了屍體一眼認出,這個就是昨晚給她抓藥的人。此人大約也是四十來歲,不算很高,但很胖,頸項上的勒痕讓他具備所有吊死之人猙獰的死相,舌頭凸出,眼睛充血。
確實是勒死的。
身上的衣裳整齊,連戴在頭上的帽子也還扣在頭上,顯然死前沒有與人發生扭打的痕跡。
左手手指成勾僵硬,食指、中指與無名指指甲之下有不明汙漬。
擔架上有幾片花瓣,大概是從嚴明身上掉落的。他的靴子邊緣還算幹淨,鞋跟後方有些泥,泥上沾著一兩根草葉……
傅若水對擔架上的死人可沒什麼興趣,偷偷看明月是什麼反應。
趙明月隻是認了一下屍,其餘就稍微看了看沒說什麼。
傅若水有點失望,在她心裏,趙明月是能讓消失兩百年的月亮找出來的人,上一次她還沒看夠明月睿智的一麵,還想再領略一下她的風采。於是她問:
“明月,你覺得是什麼情況?”
“我沒什麼意見,就看衙門跟你們嶽山派了。”這件事跟她沒關係,她腳底抹油扭頭就往門外鑽,“既然我已經擺脫嫌疑就先出去。”
“明月……”傅若水嬌氣地喊了一聲,可沒叫住人哼了哼,回頭看著屍體對縣令說,“吳大人,這屍體看上去就是上吊死的,周圍也沒見有邪祟出沒,我這麼看是看不出什麼來。”
吳大人摸著山羊胡問:“那就是說,你們嶽山派也無能為力?”
“怎麼還說成是我們嶽山派無能為力?”傅若水氣得橫眉,轉念又想說道,“你看見剛才那小公子了吧?他是我們嶽山派的小師弟,別說什麼磨豆鬼,就是再厲害的邪祟他都能給你揪出來!”
“那便有勞傅姑娘跟你小師弟了。”
傅若水與吳大人說了幾句出門,院子裏已經沒有趙明月與夜十的影子。追出去才看到趙明月洗了手正跟夜十興致勃勃往大門走。
“明月,趙明月!”傅若水在後邊大聲喊住她。
明月回頭。
傅若水笑著跑過來說:“我剛才跟吳大人說,我們會給他捉到凶手的。”
我們……這詞應該不包括她吧?明月點頭:“那你們辛苦了。”
“什麼你們,你也有份。”傅若水小小得意說道,“我剛才跟吳大人說了,你是我們嶽山派的小師弟,會跟我一起破了這個案子。”
“我沒答應。”趙明月抗議。
“你沒答應吳大人,但你總得答應我吧?”
“我……”明月給這小丫頭弄得哭笑不得,“沒你這麼坑朋友的。”
“哼,誰讓你不辭而別,現在又被我逮著了?”想到是自己第一個遇見明月,傅若水理所當然地說著。
夜十笑道:“明月這才剛回來你就使喚他,女人怎麼就這麼狠心?”
“我沒使喚你卻一直給你白吃白住白喝,也到了你們兄弟兩人報答我的時候了吧?”
趙明月:“……”
夜十:“……”
傅若水看他們啞口無言,巧笑盈盈背起手:“走吧,去七層塔瞧瞧。”
明月和夜十跟著嶽山派的師兄弟們去了七層塔。
看嶽山派的陰陽師各種翻找邪祟有可能的藏匿之處,明月跟一旁的夜十搭話:“他們就這麼確信是邪祟做的這些?”
夜十:“磨豆鬼是複仇的鬼魂,生前是怎麼死的,回來就會讓對方怎麼個死法……”
“這樣啊?”傅若水突然從他們身後出現說。
趙明月跟夜十嚇了一跳,兩人異口同聲:“你走路沒聲音的?”
傅若水卻認真詢問:“那我們是不是該去問問,這泉州城有誰是被勒死的?”
明月不置可否說了一句:“也未必是妖邪所殺。”
“但季師兄確實在泉州城見過磨豆鬼,不過給它逃跑了。”傅若水加了一句,然後又振奮地說道,“我先去找吳大人問問是不是真有被勒死的命案,或許還能查出什麼冤魂的身份。”
傅若水很積極地就去做了這件事。
趙明月跟夜十也不打算在這兒浪費時間,準備離開,小白狐狸踱步走到趙明月身前,對她呲牙吱吱叫著。
明月其實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讓她給他解了術,妖對自己的人形其實最是喜歡的,一旦修煉成人,就很有渴望不時欣賞自己的身體。不過他想得美,不殺殺他的銳氣他還不知道現在到底誰說了算。
夜十說:“這狐妖怎麼還能現身?”
“不知道,自己就跑出來的,我還叫不回去。”
兩人說著話,腳步不停。
小狐狸繞著趙明月的腳見她依舊跨步不停,張口就咬住了她的褲腳,趙明月一個趔趄,站穩了回頭指著小狐狸:“老實點兒,不然回頭就把你關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