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希也喝了不少,不過沒醉,聽明月這麼說起身將傅若水抱回了房間。
明月推了推身邊的夜十:“喂,二子……夜十!豬啊你。”
地上橫七豎八的將士,蒙律也得了一次解放抱著酒壇靠著牆睡著了,室內的炭火燒得通紅,十幾條大漢倒也不會凍著。
明月偏頭又看夜十,然後沒好氣地胡嚕他的短發:“也不知道我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雖然很想跟你回家,不過……這都是命吧。”
脫下外衣披在他的身上,好在她沒有告訴夜十她與鬼麵的約定,不然他也會著急的吧?
明月起身,帶著微醺的酒氣回房間。
不過不是她的房間,而是楚子晏的。
那晚背他回來之後,知道他可能會死就沒進來見過他一麵,如今站在他床前居然也覺得……好久不見。
大概因為服了九色蓮的關係,他的氣色卻也不算很差,看起來更像是安穩的沉睡,這九色蓮也算很值了,不然給那鬼麵還浪費了對吧?
明月站著看了他好一會兒,趁著微醺的小酒勁,趙明月掀開楚子晏被子的一角就鑽了進去。
被窩裏有他的溫度,不算很溫暖,但足夠溫暖她。
明月側身躺著,將他的手臂抱在懷裏,有點倔強有點不舍地緊緊抱著。
忽而又無奈一笑,人家說養一條狗都能養出感情,何況她還照顧了楚子晏那麼長的時間,想到也許以後再也不能再相見,倒是很懷念起他別扭的性格。
睡覺跟木頭樁子一樣的家夥,突然想讓他抱一抱她……
如果我們就此別過,楚子晏,我知道你一定會想我,可你會想我多久?
真矯情,當初不是信誓旦旦要回家的嗎?如果她回家跟楚子晏的別離也是注定如同死別,所以其實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對吧……
趙明月將楚子晏的手臂緊緊抱在懷中,卷在他身旁睡去。
黎明到來,她就醒了。
自己到了渡口離開了無月島,再買一輛馬車隨便去哪兒,最好是去到一個鬼麵人找不到的地方。
天大亮,她也已經離開了銀川。
那些喝醉的家夥應該還沒醒吧?也許很快就發現她不見了。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因為我的到來也從來不曾跟你們打過招呼,就當著半年不過就是一場萍水相逢的夢,若是有幸活著就有緣再見。
點頭又看到手背上的“雪”字,又是一陣長長的歎息,雪鹿山神,我也不算是騙你吧,我是有心要給你照顧著雪狐,但我也說了,除非我死就沒辦法了。
中午她到了一個叫瓦窯的地方,這裏是燒窯製瓦與瓷器的地方,街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種瓷器,心想隨便帶一件回現代是不是就能賣個好價錢?
四周都是陌生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也不見那個鬼麵。
下車吃午飯,然後繼續漫無目的地趕路,實在太無聊了就拿出手機來拍照打發時間。
現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世界末日到了你會怎麼過?
趙明月想著笑了,今天也許就是她末日,但她居然還駕著一兩破馬車在無聊地打發時間。
傍晚時分,斜陽夕照,趙明月駕著馬車來到一座河邊,冬日的小河顯得格外單薄,河邊蘆葦枯黃一片蕭瑟,遠處樹林蕭索。
明月也不走了,實在是不知道再往哪兒逃,也不知道那天殺的家夥能不能找到她,於是幹脆下了馬車往河邊走。
河邊有一株棗樹,上邊還零星掛著紅棗,趙明月來了興致,踢了踢上邊的殘雪抓著樹幹就爬上去。摘下顆又紅又大的棗兒,在衣服上抹了抹咬了一口。
“甜!”
囫圇塞嘴裏,又爬著摘了好幾顆放兜裏,一邊吃還一邊想,要是楚子晏跟夜十也吃到肯定也覺得這棗子的味道也是絕無僅有了。
隻可惜啊……
趙明月坐在樹幹上,吃一顆棗兒吐一顆籽兒,再好吃的東西,吃上十個八個也不好吃了。
明月打了一個飽嗝,看著落日餘暉倒映在河麵上,忽而清清喉嚨朗誦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蘇軾《定風波?三月七日》
念完還自娛自樂用了另外一種口吻讚歎道:“好詞好詞,蘇兄果然吟得一首好詞啊!”
將一顆棗兒拋棄,張嘴接住。
拋高了,抓著樹幹仰頭接……
原本能接住的紅棗啪嗒落在了鼻子上,趙明月仰著頭看到身後的草地上,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黑發黑袍,臉上戴著一個鬼麵具,麵具是猙獰地骷髏,麵具左側臉有彼岸花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