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兒子老實了一會兒,像是多動症一樣很快又開始左顧右盼,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娘,這裏沒有鬼呀,我們到底在怕什麼?”
母親趕緊又捂住孩子的嘴,另一隻手拍了幾下小兒子的屁股,冬天穿得厚,拍出的聲噗噗響但其實並不會疼,那母親瞪著小兒子,低聲訓斥:“不要吵,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小兒子看母親生氣,伸出小手去摸母親的臉頰:“我知道了娘,我不吵了,您別生氣,我最喜歡娘了。”
有些慌不擇路的母親緊繃的表情慢慢放鬆下來,語氣也軟了些,但還是一聲教訓:“學著哥哥點,別讓娘操心。”
小兒子嘿嘿一笑,點頭:“嗯!”
大兒子這時候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對著母親說:“娘,家睦還小,調皮一點也是正常的。”
家睦把腦袋親昵地蹭在了哥哥的肩膀,哥哥寵溺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輕聲說:“你別鬧,出去我給你刻個小馬駒。”
“你說的!可不許賴賬!”弟弟又跟哥哥膩歪下,看到哥哥用力點頭應允才哼哼兩聲坐穩,小腳卻不老實地猜到椅子上,不過這會兒並沒有再胡亂說話,隻是看著明月這一桌,目光亮亮的。
在明月看過去的時候,他又俏皮把臉給收了回去。
看著母親嘟嘴又問:“娘,要是壞人來了,你隻能救一個孩子,你是救我還是救哥哥?”
那母親一愣,這孩子怎麼能問出這個問題?母親沒好氣地說:“當然是救你哥哥,你又不聽話。”
家睦撇著嘴立刻推了一下哥哥:“哼!就算我聽話娘也還是救哥哥不救我!”
哥哥低聲笑了:“傻小子,娘騙你呢你聽不出來?”
那一家三口人看著倒也本分和睦,母親就是母親的樣子,兒子又兩個性格迥異。明月看著倒也覺得挺羨慕,有兄弟吵鬧,有母親嘮叨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
此時店小二給他們倒熱水,每家酒館客棧都有一個手腳麻利的店小二,這小二看起來也非常伶俐,給他們後邊進來的四桌人都放上一壺熱茶。
“客觀,外邊下雪了,你們先吃些熱茶暖身,等會兒就給你們上我們店裏最地道的酒肉,保管你們吃了就不想走啦!”
熱茶上來卻沒人去喝,小二也不多說什麼折身繼續跑堂,腳下踢到一個東西他踉蹌了一下回頭,罵了一聲:“怎麼又是你這個野狗崽子,出去!”
說完一腳將黑不溜秋的狗往門口踢。
小狗痛嗚一聲竄到了另外一張桌子下,瘦骨嶙峋的身體穿梭過之前那些客人的飯桌下,又被人輪流罵了踢了,最後那腳踢得格外重,那小狗被踹飛到明月與楚子晏之間。
嗚嗚尖細的叫了幾聲,嘴邊就流出猩紅的鮮血來。
其他人看不到小狗這種樂子之後,繼續埋頭喝酒吃肉,一邊吃還一邊說。
“這店裏的肉真不錯,骨頭剃得一根都不剩,天寒地凍就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過癮!”
“來來來,幹了,幹!”
酒肉吆喝聲中,楚子晏低頭看了腳邊又醜又髒的小動物,彎下腰就要將它抱起。
“公子別碰,我來吧。”明月彎腰將那小東西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小東西奄奄一息,肚子上下鼓動很急促,連被明月抱著也沒反抗,隻是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看著明月。
蒙律一看這東西髒得毛都打了結,還發出一陣腥臭的味道擰著眉頭看明月:“這麼髒的東西,你抱在腿上幹什麼?反正就快死了,你趕緊丟了它!”
明月也覺得這小東西髒,還臭,但楚子晏要抱起來,她下意識就擋在了前邊,怕這小髒東西弄髒了楚子晏。這會兒已經抱在腿上,看著小東西奄奄一息要直接丟了,有些於心不忍。
明月放眼看了一下四周,不解地說了一句:“眼下就是一個飯館,人有大魚大肉吃,這小狗就算吃剩飯啃骨頭也不能瘦成這樣。”
蒙律沉聲一哼繼續擰著眉頭說:“你沒看到這兒的人不就待見它?每天暴揍一頓,是你能胖起來?”
“但總有丟骨頭肉渣的地方給它覓食的。”趙明月說著向蒙律伸出手,“從水壺裏倒些水給我。”
蒙律很嫌棄那小東西,但還是取出水囊往明月手心裏倒了一些水,明月把水放到小狗的嘴前,那小東西嗅了嗅,舌頭伸出舔了舔,接著刺溜刺溜地喝了起來。
楚子晏偏頭靜靜看了看,也沒動手去碰小狗,隻緩聲說:“還能進食,看來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