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夜裏零點,寧長生滿身是汗地從睡夢中驚醒。她大口的喘著氣,那夢中氤氳開的血霧卻始終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這是她第n次做著同一個夢了,夢裏的一切真切到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她平複了下心情,起身去廚房倒水。
當她端著杯子路過書房的時候,那微掩著的門透出絲絲光亮在黑暗中幾乎是要灼傷長生的眼睛。他還沒睡?長生心裏暗暗思忖,不由地愣了神。走神之間,那扇門出乎意料地被拉開,強烈的光線射的長生隻能微微迷上眼睛看著麵前的人。
顧明遠卻徑直越過長生,連一個目光都舍不得施舍給她。長生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憑著直覺她纖細的手指抓住了顧明遠的胳膊。
偌大的家裏,顧明遠皮鞋鈍地的聲音異常的清晰。直到指尖傳來顧明遠的溫度快要灼傷長生的手指她才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放手!”沒有多餘的話語,也沒有多餘的動作,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簡單明了。
“已經這麼晚了……”長生看向顧明遠,話語間帶著示弱的哀求。
“我說,放手。”顧明遠的眼神掃過長生抓著他的手,帶著滿滿的厭惡。那眼神讓長生的手縮了縮卻終究沒有鬆開。
然而,下一秒……
“啊……”脛骨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長生死命地咬著唇直到溢出鮮血卻還是沒有抑住那呼痛聲。隨後,是玻璃杯碎了一地的聲音,和人摔在地上的悶哼聲。
純淨的水濡濕了地板沾濕了她的衣物,帶著涼意。她撐著身體坐起來,聽著門外車子的發動聲木木地發著呆,在這偌大的屋子裏就像是一個被人丟棄的破舊娃娃。
良久,她慢慢地爬起來,搖晃晃地走回了臥室,將滿屋的悲傷關在門外。
三年的夫妻,不過是比路人多了一張紙而已……
顧明遠開著車在路上閑逛卻是沒有方向,車速慢慢緩了下來最終是停在路旁,他伏在方向盤上,卻揮之不去那個女人痛到揪到一起去的眉眼。他煩躁地砸向方向盤,抬頭看到後視鏡裏的自己,是了,那眉眼像極了映妤……不,她不配,她怎麼配的起映妤的眉目……
三年前那漫天的血霧,和躺在血泊中的映妤,奄奄一息的映妤……為什麼死的不是她寧長生?!
chapter2
a市中心大廈最黃金地段的樓層裏,寧長生捧著馬克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落日的餘暉是被太陽丟棄之物就像她一樣永遠都是他顧明遠丟棄之物一樣。
手機鈴聲作響,寧長生放下杯子,看著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忙接起,“媽媽……”電話那頭是顧明遠的媽媽,長生從小沒有媽媽和顧媽媽格外親熱。
“長生,下班了沒有啊?媽媽給你做了你做愛吃的菜。”
“我下班了,一會兒就去,媽媽辛苦了。”長生笑眯眯的一邊歪著腦袋接電話一邊收拾東西。
“這樣啊,你給小遠打個電話,我讓他去接你了……”電話那頭顧媽媽自顧自地說著,長生卻愣住了,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長生?你在聽麼?”
“啊?哦……媽媽我在聽呢。”
“那我說的都記得了哦,小遠脾氣不太好,你就多擔待著點,我在家等你們回來。”
掛了電話,長生像是全身虛脫一般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回過神。手腕處還隱隱的有著痛意,從那天他半夜離開算起來他們也有一周沒見了手腕處還隱隱的有著痛意。
長生沒有打顧明遠的電話,因為她知道她打了他也不會聽,更不會過來接自己,她很有自知之明。然而,這次,她猜錯了。
剛出了公司大樓長生就看到顧明遠那輛悍馬不遠不近地停在馬路對麵。本想裝作看不見,卻不想那廝搶先一步打了她的電話。
“過來。”簡潔明了,兩個字。有些人,就有那個氣場,不需要太多話就足以表達想要表達的意思。長生硬著頭皮上了車。
顧明遠沒有吱聲,自顧自地開著車,車廂裏的氣壓低的能下雹子。長生以為他們就這樣可以平安到家而顧明遠卻再次打破了她的設想。
“我媽給你打電話了?”顧明遠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長生,長生明顯沒有想到他會出聲,半晌沒吱一聲。
“恩?”顧明遠挑了挑眉頭,
“恩……”長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恩了一下。
“告我狀了?”
“恩?……沒……沒……”長生顯然有些不適應現在的顧明遠。
“沒有最好,寧長生,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顧明遠突然惡狠狠地道。
寧長生頗有些無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這尊大佛,她承認她喜歡他,可是喜歡一個人不犯罪吧?
chapter3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門,長生一進門就被顧媽媽拉了過去,這看看那瞅瞅,然後好一通埋汰顧明遠。
“你看看,你看看,長生都瘦成什麼樣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好好疼你媳婦!”顧媽媽說著就要上手去擰顧明遠,長生忙攔下顧媽媽,
“媽媽,是我吃了不長肉,不怪顧……不怪明……明遠……”長生有些別扭地叫著顧明遠的名字。
顧媽媽安撫地拍了拍長生的手,對著一臉無所謂樣子的顧明遠沉下一張臉,“見天的不著家,你是上輩子積了許多功德才有了長生這麼好的媳婦。”
顧明遠麵無表情,側過長生。在經過長生身邊的時候,即使是那麼小小的一聲,長生還是聽到了,是冷笑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一根極其細微的針,刺穿了她的心髒,涼颼颼的疼。
一餐飯,顧明遠就像是在一個局外人,看著自己母親和寧長生之間的母慈子孝,他覺得他心疼的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憑什麼她能坐在這裏享受著自己母親的關愛,而他的映妤就隻能睡在那冰冷的地下?
“我還有事,先走了。”顧明遠甩下飯碗,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大衣就向玄關處走去。
“站住!”顧媽媽怒斥道,可最終還是沒有留住顧明遠離去的步伐。
“長生……”顧媽媽帶著歉意地看著寧長生,長生微微一笑,給顧媽媽盛了碗湯,“媽媽這湯煲的真好……”
目光落在對麵顧明遠用過的餐具上,笑意不達眼底,眼底處是無盡的落寞。
“媽媽,我……晚上還要準備明天要用的資料……”收拾好碗筷,長生磕磕盼盼地開了口。
顧媽媽歎了口氣,“走吧,工作重要……”
“媽媽,對不起……”長生拎起包包歉疚地看著顧媽媽,伸手抱了抱她,把頭靠在顧媽媽的肩上,顧媽媽身上有一股子幹淨的皂莢味道,長生覺得這就是媽媽的味道。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顧媽媽伸手慢慢地撫摸著長生的發。
chapter4
又回到那個偌大的別墅,空蕩蕩的黑漆漆的。長生換好鞋,一轉身,就看到有一個人影坐在沙發上。隨著那忽明忽暗的煙頭發出的光亮,長生才看清,那個人是早早離開的顧明遠。
結婚三年,她太了解顧明遠的秉性,所以她不會自討無趣。她想越過他徑自上樓,卻不想被他叫住。
“站住!”
長生頓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他接著說下去。
“我們離婚!”
寧長生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啞然失笑,直至今日她依舊記得新婚當晚他說過的話,“寧長生,你夢寐以求的婚姻會成為你這輩子最大的噩夢,而我,永遠不會讓你從中解脫!”
“我的女人懷孕了!”顧明遠這句話一出口自己也不禁愣住了,自己有必要要和這個女人解釋這麼多麼?
“不是說,永遠不會放過我?”寧長生轉身麵對著他,“你的女人?看來,你對寧映妤也不過如此!”
“你他媽的說什麼?!”顧明遠啐了一口,一巴掌甩在長生臉上,那幹淨白皙的麵容上浮現出觸目驚心的五個指印。“你也配提映妤?!”
寧長生腳下不穩的摔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她是我姐姐,我為什麼不能提?!”長生有些歇斯底裏。
顧明遠雙目圓睜,一雙眼裏滿是怨氣,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慢慢地掐上了長生的脖子,“你還知道她是你姐姐,她對你哪裏不好,甚至連愛情都能讓給你,你卻要至她於死地!”顧明遠漸漸失了理智,手下的力氣也愈發大了。
長生起先還在掙紮,卻怎麼也掙不開顧明遠的禁錮,一張小臉漲得發紫,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覺得好累,最後她連不適的呼吸都微弱了下去……
顧明遠不再感覺到她的掙紮,神智回歸,他忙鬆開手,卻發現長生軟軟地向一邊倒過去,他開始慌了。
“喂,你醒醒!”他拍打著她的麵頰,一手托著她的頸部,不停地晃動著她的身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生沒有動靜,他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
有那麼一瞬間顧明遠覺得自己的世界要塌了一塊,他開始害怕這種感覺。
他去掐長生的人中,去做著各種急救措施。第一次,他覺得原來時間可以過得這麼漫長。
長生隻是暫時性地窒息,好在顧明遠及時的收了手。
chapter5
長生醒過來的時候,入目的是顧明遠緊張的神色,不等她看清,顧明遠的神色又變回了一直以來的冷漠。長生的心沉了沉,原是自己想太多了。
寧長生大口大口地吞吐了幾口氣,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怎麼?想讓我親口通知我姐姐,你和別的女人有了野種的好消息?”長生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看向顧明遠。下一秒,那笑容被顧明遠一巴掌打散。
“我警告你,你沒有資格提映妤!”顧明遠嫌惡地抽出一張紙巾擦手,擦過長生肩頭的那一瞬間,那張被揉成團的紙巾狠狠地砸在長生的身上。
擦肩的那瞬間,長生的淚刷的一下就落下來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寧長生帶著哭腔的質問讓顧明遠停下了腳步。“我有什麼錯?我隻是喜歡你,就隻是喜歡你而已,我做錯了什麼?”
三年來,長生第一次這麼歇斯底裏地質問他,就算她有罪要判刑也要給她一個明白的罪名吧?
顧明遠沒有理會她徑自打開了大門,在拉開門的那刻,他聽到長生絕望的腔調,那四個字,他期盼已久的四個字,卻猶如四根鋼針,每一根都釘在他的心髒上,疼到麻木……
長生說,“我們,離婚!”
那四個字幾乎用盡了長生全身的力氣,她任由自己癱軟在地上,淚不需要哭聲順著眼簾滾滾而下。
顧明遠,我累了,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