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混混沌沌。十一月天,秋涼不斷,有些感想抽刀斷水水自流,難怪世人都言流水無情。
淩晨十二點半,依舊失眠,疲憊卻清醒著。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習慣於失眠的惱人摧殘。感歎在所難免。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本該呆滯的思緒卻沒來由的活躍。睜眼注視著迷離視野裏的窗外景致,月光淡然地灑在樹梢上,斑駁的樹影隨風搖曳不止,光怪陸離,透著一層一層蠢蠢欲動的氣息。
淩晨十二點四十五分十一秒,沉寂已久的手機不自覺晃動閃爍起來。我若有所思地點開短信,久違的號碼,錯亂的人。“嘿,睡了嗎?”注視良久,輕輕歎口氣,無奈回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卻天天為它配上黑鏡框。”我能想到對方接到這條短信時嘴角撅起的笑意,或許是多心的遐想。心裏突然暖暖的,不過感傷也隨之而來。
淩晨十二點四十九分十秒,手機屏幕微亮的熒光滑過我幹涉的眼眸。天花板掛著一些不知所謂的光斑,看著讓人不寒而栗。夜色教會人怯弱。“你又失眠啦?我們上線聊。”有點不知所措,為自己泛起的情愫啞然。夜色中,電腦熒幕發出慘淡的熒光,光線飄渺,感覺虛無,瞳孔裏的視野漸漸收縮清晰起來。那個晦暗沉寂已久的頭像此刻閃閃發光,躍躍欲試。抬頭瞅著窗外的夜色,安慰自己道:今夜本該是一個讓人難以入眠的夜晚。
淩晨十二點五十五分十七秒,我若有所思地點開對話框,久久難以按下鍵盤上模糊不堪的字母。“死人......神人......”對話框抖動了兩次。我嘴角不由浮出一絲笑意,默默敲打起鍵盤:“再晃就把我晃傻了都。”恍惚回到以前,每次聊天,我隻要稍微有點遲疑或答複緩慢,你總會適時機地抖動對話框,以示你對我的抗議和不滿。可是以前已經過去,過去就再也回不去了。現如今,不願自欺欺人,你的抗議又意味著什麼呢?“你怎麼又失眠了?剛才是不是又特美滋滋地窩被窩裏看小說而忘了睡覺?”十一月天,夜涼如水,我抓起毛毯裹在身上,樣子有點滑稽。“我估計是患上文藝小青年的通病了,每天夜裏要是不看點小說就難以入睡。於是每天不得不受失眠摧殘,久而久之就升級為神經衰弱了。”不知為何,自己試圖在你麵前變得俏皮風趣,也許是幾年前的習慣在驅使。
淩晨一點零四分三秒,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我介紹的一部紅爆網絡的小說,三十的純愛代表作《和空姐同居的日子》。總固執而小資地覺得在小說裏能捕捉到一些你我情感的尾巴,幾年裏,竟荒唐地看了不下十遍。而今回首過往,不得不自嘲起自己的青澀與做作。紅色窗口一閃一閃,打破了我雜亂的思緒。“我有治失眠的偏方,蜂蜜加一些中藥,不然我給你寄些過去?”午夜時分,沉澱的夜色,一時語塞手僵,麵色慘白地對著屏幕浮想聯翩。“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我苦笑著,心緒複雜,敲打著鍵盤回應“沒有,嗬嗬,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禁為自己白目的回答而追悔。“什麼自知之明?你這球說話就不能別那麼磨嘰,把話說清楚。”愕然,不解,想起那個柔弱而寡言的你。“感覺你不像以前那麼淑女了。”我仰天感歎。紅色窗口跳動“在你麵前我沒必要裝淑女。別打岔,說話幹脆點,素食社會,別浪費大家時間。”默默在心裏暗罵,這丫頭何時變得如此彪悍,和以前真是大相徑庭。書上說,轉移女生話題的最明智手法是顧左右而言他,因為女性是感性動物,好奇感強。於是我無辜地打岔:“我說話真那麼七拐八繞?”紅色窗口閃動出你義憤填膺的話語“想當年和你談戀愛,我可被你這德行憋死害苦了。”有點想笑,可是心裏莫名地隱隱作痛。夜愈深了,抓起掉落的毯子,突然手僵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毯子。我前言不搭後語地敲打著“謝謝你的收音機,四六級考試全靠它老人家才順利通過。”“嗬嗬,那破東西還以為你早就仍垃圾堆了。”風有頻率地拍打著窗戶,截斷我欲言又止的下半句“也謝謝你的毯子和手套,我一直保留著,它們不止溫暖著我的身體,也在冰冷的日子裏溫暖著我的心扉。”冷風遊弋,我不禁有點感傷了。想起村上挪威森林裏開頭的一個畫麵,男主人公坐在波音737飛機裏追憶往昔,空姐問他怎麼了,他隻淡淡回了句“沒事,我隻是有些感傷罷了。”原來,感傷真的說來就來,可以沒有任何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