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胡餅鋪子美滋滋吃完兩個卷著大蔥的餅子,擦擦油手,推己大刺刺掏出“烏木令”——結賬。
卓藏鋒冷眼旁觀,心裏竊笑不已。
這個不怎麼通人情的和尚感情還真把這塊牌子當做聖旨。
果然店鋪攤主連看都不看一眼,瞪大眼睛,滿臉怒氣,盯著和尚光溜溜的腦袋,像是看著一個想吃白食的怪物。
看“烏木令”失去作用,推己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搔著腦袋望著一旁捂嘴偷樂的卓藏鋒。
卓藏鋒不情願走過去,從袖裏摸出數枚銅錢扔給攤主,頭也不回走出胡餅鋪子。
推己跟出來,趁著陽光仔細觀察那塊“馬家胡餅”的牌子,想不通這麼一個的店麵竟然膽敢拒絕“烏木令”。他覺得店家有些過分了。
卓藏鋒在前頭道:“有一種盜賊從來不做偷摸的營生,要做就做大的,他們甚至敢挖官府的錢庫。”
推己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這令牌並非人人皆知,感情越是高檔的地方越是吃香。”
卓藏鋒點頭,“孺子可教!”隨即眉頭皺起,道:“太學院陳先生的江湖,讓我想起《周易》中的一段話。”
“噢!”
推己似乎並不怎麼關心什麼江湖或者《周易》,他心把“烏木令”放進背後竹筐。
卓藏鋒繼續道:“江湖原指水,《周易》有言:“‘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看太學院那本《劍修莊子注解》與此聯係,就是我體內的萬千劍元阻止我去吸收地元氣。”
這幾日卓藏鋒曾經與推己探討劍道,也曾經過自己不能吸收地元氣,推己當時隻是攤開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此時推己聽了,“噗嗤”笑了出來,“你可真敢吹大話!一點元氣都不能吸收,哪裏有劍元?還萬千?你以為自己是6地神仙?還是外飛仙?”
卓藏鋒知他故意如此,意在報複方才看著他在胡餅鋪子出醜一事。
“你這個和尚,哪裏像是出家人,倒像是市井中與人斤斤計較的婦人。”
推己忽然冷著臉不一言,過了片刻,方歎了口氣,道:“其實師傅我很聽話,能秉持戒律,可我覺遇到你就跟變了一個人。”
卓藏鋒笑道:“變成了什麼人?”
“變成了一個無拘無束,想到什麼什麼,想笑就笑,想跳就跳,想鬧就鬧的人。”
卓藏鋒回頭望著他,問道:“那麼你感到快樂嗎?”
推己認真想了想,道:“我覺得很舒服,有一種高任鳥飛的感覺。”
“這就對了,人生在世,一切由心。”頓了頓,卓藏鋒望著遠處挺拔的古槐道:“這是老怪物的。”
“老怪物是誰?”推己問道。
卓藏鋒就知道推己一定忍不住好奇要問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好怎麼回答了。
“老怪物是……我的親人。”他想到段千華為了不讓自己受到欺負,不惜去龍域踐行約定,眼眶微熱,不想讓推己看到自己失態,慌忙掩飾道:“師父,如果有人欺負你,你會不會還手?”
由於推己開口閉口就是師父三字,卓藏鋒早就打趣稱呼他“師父”,對於這個稱號,推己並未反對。
實際上他反對又能如何?
推己出身佛劍名門,不愁吃不愁穿,雖非錦衣玉食,倒也算是寵愛有加。從除了師父,再沒有受到過任何人的委屈,更別提欺負,是以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有些猶豫,期期艾艾想了半,反問道:“那麼你會不會還手?”
卓藏鋒心頭泛起一絲苦澀,受人白眼、欺淩,這樣的日子他是過慣了,不過每一次他都沒有服輸,更沒有丟掉尊嚴。
他毅然道:“我絕不退縮!”
推己看他神情堅決,突然間豪氣頓生,大聲道:“師父忍一時風平浪靜,但如果受到欺負,我也絕不退縮!”
“你不忍?”
“不忍。”
“當真不忍?”
“堅決不忍!”
卓藏鋒拍拍他的肩頭,意思師父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