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蕭瑀夜滿是心疼的看著她,她記起他了嗎?
慕容晴莞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推開他再次伸過來的大掌,倚靠在那棵高大的金桂樹前,慢慢的說道:“那時我隻有六歲,村裏同齡的孩子都嘲笑我沒有父親,沒有人跟我玩,除了娘親,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後來他就出現了,他陪了我兩個月,那兩個月,他每天都會帶我去村外的山坡上看日落,當我偷懶不想走路的時候,他會彎下身背著我穿過那片鄉土氣息濃重的油菜花田,雖然我那時的眼睛看不到,但我真的覺得那樣的日子很快樂,尤其是當娘親告訴我,他的腿上受了很重的傷,走起路來會很痛,卻依舊那麼遷就我,容忍我,讓我覺得很溫暖,我甚至傻傻的以為,那就是屬於我的幸福,以至於當他跟我說他要離開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在騙我。當我的眼睛終於可以看見的時候,我歡喜的去找他,可看到的不過是個空了的房間,他真的走了,在我最後一次施針治療的時候走的,我甚至連他的樣貌和名字都不知道。後來,我天天盼著他能回來看我,可我盼來的卻是……”
說到這裏,她早已是泣不成聲,那之後便是她噩夢的開始,那些燒焦了的屍體頻頻出現在她腦海裏,她不敢想,所以她強迫自己忘記,連著那個人一並忘記。
直到遇見蕭昶闕,他那瞬間的溫柔,讓她冰凍許久的心有了悸動的感覺,可那不過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現在,當那段塵封許久的記憶被喚醒時,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就像姐姐說的那樣,是一個被詛咒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愛。
蕭瑀夜靜靜的看著她,那本是清澈靈動的水眸中此刻卻有著濃的化不開的憂傷,以前她跟他聊天的時候,總會避開那段往事,而他也懼怕提及。
他後悔當日的離開,可那是她母親的意願,她的母親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子,一眼就洞悉了他出於皇家,並且明確的告訴他,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與皇室有任何的糾葛,而他的存在隻會給她們,甚至是整個村子帶來災難,所以他在她眼睛複明前離開了。
後來皇兄還是查到了那個村子,當他趕回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是狼藉一片,在倒塌的房屋下找到了個唯一的幸存者,從那人口中,他才知道,屠村那日,她們母女並不在村裏,那無疑是給了他莫大的希望,從此,他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同時也在日複一日的尋找她。
可她和她的母親就仿佛人間蒸發了般,讓他遍尋不著,直到後來在相府見到她,那顆冷漠的心才重新變得柔軟起來。
“如果那個人重新出現在你麵前,要帶你走,要娶你為妻,你……願意嗎?”他試探的問,緊張的看著她。
而她卻突然笑了起來,仰起小臉回視著他,“夜哥哥糊塗了吧,暖暖現在已經嫁做人婦了,怎麼還可以跟別的男人有感情糾葛呢?”
蕭瑀夜隻覺心中的某一角抽痛不已,他又焉能不知她話裏的意思,她是在告訴他,她不僅不會跟曾經的那個自己走,同樣也不會跟現在的他走,“那你還恨他嗎?”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慕容晴莞將洋洋放在地上,緩緩走近他,抬手輕撫上他緊蹙的眉心,輕聲道:“娘親說過,人與人之間都是講究緣分的,今生能與你相遇便是我們上輩子結下的緣,那不是你的錯,所以,我不恨你。”
“你……知道了?”
她頷首,釋然的淺笑,“是你的表情告訴我的,夜哥哥,我承認我曾經怨過你,但那時候我還小,對愛與恨的概念都很模糊,現在,我長大了,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娘親自小就教我要寬容待人,這個世間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若事事都要心存怨恨,我豈不是會很累,況且你已經替我尋回了娘親最寶貝的‘如薰’,所以,不要對我心存愧疚,你並不欠我什麼。”
“暖暖……”他再次將她輕擁入懷,為什麼她要這麼善良,這樣的她,如何適應的了宮中殘酷的生活,他會為她拿到玉指汀蘭,他會盡快趕回來,無論她願意與否,他都要帶她走,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蕭昶闕給不了她,他卻可以,自打皇兄對他趕盡殺絕之時,他就已經厭倦了皇室中的爭鬥,他根本不稀罕這層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