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越來越近了,那一個花瓶,那一處的地毯,換了,換了,所有的一切都換掉了,不,不,或許是不會換的,隻是因為她的存在玷汙了這一切,所以要換了,要換了,其實換掉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她,而是她啊,麗貴妃的心頭湧起一股悲涼。
這是他唯一一次寵幸她的地方,那個時候,那個眉目如畫的女人懷孕了,他是那樣的高興,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高興的他,像是得到了這個天下最美好的一切,宮人們都說,皇後娘娘懷孕了,這下,宮裏總是要添幾個人了吧。
是的,她們都是明白了,皇後懷孕,無法侍寢,那麼這宮裏的女人都是有機會的,那個時候她在心裏暗暗的慶幸,也許她是有機會的,畢竟,她那樣的離他近。
這個誘惑對她而言實在太大了,每一次當她看見他那樣溫柔的對待那個女人的時候,她心裏總是在想,隻要他肯把那種溫柔的百分之一,不甚至是千分之一給她,那麼她這一輩子也就完美了。
這樣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裏逐漸生了根,像是魔咒一樣,深深的纏繞著她,終於在一個夜裏,在他喝醉的時候,她顫顫巍巍的把那包藥放進了他的醒酒湯裏。然後那個夜晚成了她畢生難以忘記的最為美好卻也是最為屈辱的記憶。
因為他的溫柔繾綣隻是為了一個女人。
“沫兒,沫兒……”
那個夜晚,他在她的耳畔溫柔的喚道,卻是讓她忍不住的流淚。
近了近了,更近了,她幾乎可以看見那個十幾年都沒有見過的男人了,是的,是的,是他,那席白衣,那席錦緞,一如當年。
那晚過去了,醒來之後,她本也不奢望得到他的溫柔,但是隻要是一點點的憐惜,哪怕隻是那種虛無的,隻是一個君王對於侍寢的女子的憐惜,那便是夠了的。但是她等到的卻是兩個字:下賤。
然後他起身離去,對著門外的貼身太監說道:“貶到浣衣房去,這件事不要讓皇後知道。”
如此的態度,她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她去了浣衣房,受盡了眾人的冷眼,這件事單單瞞著皇後,別人該知道的也都是知道的,眾人嘲笑她不自量力,居然試圖爬上龍床,但是即便是這樣,她的心裏也還是滿足的,至少,至少,曾經有一個晚上,他是屬於她的,即便……那個時候,她隻是替身。
如果事情就是這樣發展的話,也許於她於他都是一件好事,然而偏偏上天和她開了一個玩笑。
那一日,那對鴛鴦侶含情脈脈的賞花喝茶之際,一個驚天的消息使得能夠原本就是孱弱的皇後娘娘早產了。
她懷孕了,一開始被人發現之後以為她與人私通,要將她棍棒打死,她不惜命,但是還有他們的孩子啊,她舍不得,這是他們的孩子啊,於是她說出了實情,然後皇後早產了。
太子出生,皇後難產而死。